九曲溪漂流记

Hao ge

九曲溪漂流记

祁河

来武夷山三次，最大心愿：能“漂”一回。

廖导金珠，让称她小廖或金珠，问来武夷山玩啥？“吃、喝、Piao、du”，来过者焉。“还要加上吸，呼吸清吸空气洗肺”，小廖讲。我们亦用谐音直呼她“撂倒”。

上两次吃了溪鱼、熏鹅，喝过小种、乌龙，睹了青山秀水和“印象大红袍”，唯独没能Piao。人已到码头，上游发水停航，只能悻悻离开，为再来漂九曲溪提供了机缘。

　　冬月初八大早，哥四个先去天游峰景区。远眺双乳峰、近观更衣台，跨通天大桥，呼吸着38940个负氧离子，过武夷、叔圭精舍，便来到隐屏峰与天游峰下。

程志陪第一次来武夷山的云生，爬海拔408.8米、848级台阶的天游峰。“撂倒”、老寇送他俩去山口，我因腿疼，不敢再爬山，先是看了会儿清澈溪流中成群的红眼金鱼，发现只红尾水鸲，再坐于亚洲第一石的晒布岩下冥想。

老寇寻我至云窝茶室，要了壶“武夷星”水仙，一边晒着冬日暖阳，品着岩韵；一边望着顺流而下的竹筏，打趣抽烟的“撂倒”，等候他二人下来一起去九曲溪漂流。

九曲溪发源于武夷山桐木关，山环水绕，水贯山行，丹山秀水，九曲十八湾，长9.5公里诗情画意，“曲曲山回转，峰峰水抱流”。上次于天都峰上望见人欢筏下的场景，便令人神往。

原路返回，乘景区公交至星村镇九曲溪码头，“撂倒”带去购票，撺掇在镇上吃饭和到她家里喝茶。哥几个坚持漂完再找地儿吃饭，恐被她撂倒。

程志肚饥买了些赣闽山区产的“九月黄”，极象秦岭中的“八月炸”，虽同属木通科，但汁少籽多，口感不如八月炸，倒便宜了廖导大快朵颐。倒是老寇有先见之明，买了几包鱼食，后面派上用场，认人见识了溪鱼跃起争食的景致。

　　12：40上筏，与一家四口临时组团，穿戴好救生衣，稳坐竹椅，两篙八人一筏开启“漂”程。竹筏前头艄公，娃娃脸，戴付眼镜，十分健谈，与筏尾矮壮方脸不善言语的船工形成鲜明对比。他兄弟间对话如听鸟语，对游客讲彼有特色的普通话，妙语连珠，风趣幽默。

眼镜哥请大家不必，我们有海事局发的执照，大家拿好手机坐稳就好，手机掉下去可帮着捞。他一面撑篙，一面讲古人游九曲溪，是从武夷宫由一曲逆流而上，自崇(安)桐(木)公路开通后，游人则从九曲到一曲顺流而下。

他教小朋友喂鱼，介绍岸上掉了下腭的青蛙、水上布达拉宫、笔架山、溪中露出的龟石、牛牯石，孔雀石等等，喊后面兄弟用力“超排”“追尾”。言前面即将进入九曲，免费广告结束，90分钟漂程，想听讲解每人须付费20元。

　　上筏前廖导交待，讲解不强求，不想听就别与筏工饶舌，这儿不成文的规矩。入乡随俗，经与那家人商议，两个小孩只收一份钱。二艄公见成交，越发活跃、卖力，见景即述并与前后筏工、其它竹筏上的年青女子打情骂俏起来。

“九曲将穷眼豁然，桑麻雨露见平川”的诗句，这是朱熹老人家描写的这一带景色。眼镜挺有口才，戏称右边的山峰，像一把芭蕉扇，那鼓子峰像不像只官帽。这两块叠，在一起一的巨石像不像汉堡包，问那块巨石上的眉眼左睁右闭像那个港星？让人想像一前一后两块石头，为“和尚背尼姑”。

　　谁知那六七岁的小朋友，胆正心奇，玩上了瘾。抓住长长的竹篙不丢手，左一戳、又一插，像模像样地做起了艄公。后边真艄公俩若无其事的抽烟、打手机，任凭“无人驾驶”，与后面追上来，刚才方便的女子拼火：“美女！要不要上我们的船？”不怀好意地喊：武夷山好水好，就是女人少！

那只追尾竹筏上的女子毫不示弱：谁敢上你的贱船，毛还没长全呢，想干啥？眼镜哥嬉皮笑脸地说，那你过来数数，看我毛长全没有？惹得连在一起四、五只组成“航母竹筏”上的男女老少笑成一团。羞臊气恼得那漂亮妞怒目圆睁，撩了两花溪水作罢。

　　进入八曲，两岸夹溪，奇峰环拱，怪石嶙峋。眼镜哥讲“水上动物园”到了，让大家认自然天成、栩栩如生的卧狮、笑猴、野猫、水龟、象鼻岩、骆驼峰。他讲朱熹在这儿取了小老婆，名胡丽娘，家住五曲河对面，仰慕先生才学，特来拜师。她用心读书，温柔体贴，替朱熹眷写了大量的诗文，使朱子感到从未有的温暖与欢乐。没曾想是千年狐狸精变的。

介绍“双乳峰”之后，进入七曲，前面一排靠滩，原是两位女士内急，半天找不到方便处。眼镜哥说来武夷山，“不坐竹排，等于白来“。你们看爬山的“上山气管炎，下山关节炎，不上不下脑膜炎”。见这里溪水开阔，将竹排也靠上浅滩，让小朋友拿着竹篙拍照，然后再将竹筏撑到溪中。

老寇与掌舵艄公聊天，知二人皆单身狗，白天撑排，晚上打牌、喝酒、泡妞。说这个月光歌厅花了3万元，趁结婚前多耍几个女朋友。那眼镜哥姓詹，筏工都喊他花哥。老寇也开玩笑，“你这儿山清水秀，光长树不长人。树长得蛮美，人咋都蕞蕞的个子？”“唉，这儿好姑娘都跑广州、深圳、厦门去了，所以老婆难找。”胖哥解释道。

不说不笑，不热闹。转眼来至七曲，花哥讲述：三仰峰昂首向东，高者为大仰，次者为中仰，再其次为小仰。仰望三仰峰，宛如巨石三片，斜插碧霄，形为旌旗招展，骏马凌空，十分雄伟壮观。

　　而六曲最短，却最为壮观。眼前便到了我们品茗的云窝茶室。刚才是岸上观水，现在是水上望岩。只见天游峰雄峙岸畔，刀劈斧砍般的岩壁，宛如一扇巨大的屏风。岩壁上布满近百条两尺来深的岩沟，天光云影间像是悬挂的匹匹白布，所以叫晒布岩。

那岩壁间还有几道深深的红色斑痕，花哥说那是仙人所留，故又称仙掌岩，大家试着呼喊几声。我们几个扯开嗓音：“下来——”，空谷传音，折射回来无数个“下来一一”。岸上的人也招手回应：“上来，上来”，眨眼到了五曲，我们两个钟头前跨过的“通天桥”。

　　从古锥滩至卧龙潭一段为四曲，大藏峰陡峭千寻，横亘数百丈，上有洞穴悬棺。花哥又讲，这儿为《西游记》小白龙出世拍摄地。导演杨洁在这儿放过一炮，炸出十多丈的水注。戏称杨洁当时还想再放一炮，拍得更理想被拒绝。你只掏一炮的钱，还想打两炮？

说完花哥指了指崖壁上七八米高的水线，今年发洪水淹到的地方。讲这儿最深有36米，手机掉下去就捞不起来。武夷山一般瑞午前后会发洪水，洪水期划不成竹排，停航有半个月。

接下来到三曲，小藏峰危崖峭壁，仰望崖际，距地面几十米高的岩壁石缝间，伸出许多块木板，人们一度认为是神仙所用的仙船，当地人称之为“架壑船”“仙人船”。花哥说，那实际上也是距今3800多年前，古越人留下的悬棺葬遗址。

　　进入二曲溪水平缓，后面的竹排纷纷超过了我们。花哥要过客人手机，讲为我们留下玉女峰的倩影。老寇问他俩撑一次排收入怎样？回答他两年轻一次85元，老船工一次150元。旺季一天可划4次，现在是淡季，400个筏子，800个船工，今天只能排一次了。

看到大王峰就进入一曲了，还看到三姑石。“老大爱插花，老二照镜子，老三最风流”。愚问为啥老三最风流，花哥讲，你看她肚子多大，未婚先孕嘛！筏靠左行，溪分两流，擦岩而过，拐进小溪便到了终点武夷宫。"撂倒”接筏，说等了两小时，问是不是付费听讲解了？

原来这样，各得其所。老寇曰：出门寻乐，花了银子，多漂了半小时，看了美景，听了故事，划算。

（2024.12.13写于文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