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华伦</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28534</p><p class="ql-block">图片大都为自拍或老照片翻拍,少数几张摘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敝人天性愚笨,故上学不久父亲就教我写日记,没承想,几十年后所码的方块字快等身了,更没想到的是竟然靠一根笔杆混迹于职场半辈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铁路,对普通人而言只是冰冷的钢轨或是疾驶而过的列车,抑或是春运时流动大军的宠儿。对委身其中的几百万铁路职工却意味着很多,他们中大多数人诞生于斯、成长于斯、工作于斯、终老于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敝人有幸将最美好的20年献给了上饶机务段,下面摆几则我当机车司炉时的日记供哂笑。</span></p> 日记一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5年8月4日</p><p class="ql-block"> 技校毕业分配到上饶机务段,开始了铁路生涯。</p> <p class="ql-block"> 像新疆巴扎中的牲口,今天被一个人事干部“牵”到运转车间交给主人:谭其林,FD型1709号机车组司机长。从此我有了自己的“厩”。</p> 日记二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5年8月5日 </p><p class="ql-block"> 今天洗炉,一早我在机务段大门口等谭司机长时,只见好多人拿着热水瓶泡开水或提着饭盒去蒸饭,要不就是买早点,匆忙之间还不忘打打招呼,<span style="font-size:18px;">嘈杂中透出浓浓的生活气息。</span></p> <p class="ql-block"> 司机长把我介绍给机班的师傅:司机刘阿忠,一个江苏老头,说话含含糊糊,一身工作衣脏得有点过分;副司机周剑敏是苏州司机学校毕业的,歪着脑袋说话的样子煞是可爱;司炉曹青松是上海人,小结巴的沪语问这问那,挺让我舒心的。</p> 日记三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5年8月7日</p><p class="ql-block"> 第一天跑车就是深夜班。</p><p class="ql-block"> 下半夜2点不到,兴奋过头的我刚迷迷糊糊,叫班员的大嗓门:“潘华伦!2563次,3点45分发车。”匆忙洗刷后拿起藤篮、饭盒、手套和电筒,兴冲冲来到机调室报到,然后到锅炉房泡开水,再爬上煤水箱浇煤水,曹青松的上海话:“小潘,注意安全哦!”“没事,我实习时干过,你放心吧。”谁知10分钟后塌方了,驾驶室到处是煤水,曹青松赶快用干煤堵住塌方口,我则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不知所措。一阵忙乱后一切如常:曹青松整理炉床,周师傅加油,刘师傅拿着手电和榔头,这里照照,那里敲敲。</p><p class="ql-block"> 准备工作就绪后,<span style="font-size:18px;">师傅们讨论着出乘时的注意事项,</span>我因为自作聪明犯了错误而一声不吭。出乘结束到公寓休息时,周师傅一句话使我忐忑的心放了下来:“小潘,第一次上班都会有失误的,不要急,慢慢学。”</p><p class="ql-block"> 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班。</p> 日记四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5年10月11日 </p><p class="ql-block"> 今天跑2566次到上铺已是深夜,刘师傅让我和曹青松下车,我漠知漠觉跟着他,走到第十七节车厢时,曹师傅麻利地爬上车厢掀开雨布,摸出一个个苹果往下递,我赶忙用藤篮装,装满后迅速溜回机车。看样子师傅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若以后还让我去<span style="font-size:18px;">,真不知该怎么办?</span></p> 日记五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5年12月24日 </p><p class="ql-block"> 今天快到弋阳东站时,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在轨道上,刘师傅一个非常制动,巨大的惯性撞飞了老头。下车一看:老头倒在路基边已没了呼吸。我们拿稻草把尸体盖好并向车站报告后又向前行驶了。师傅们告诉我:只要停车把尸体处理好就没事,否则机班是有责任的,所以瞭望特别重要。</p> 日记六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6年5月16日 </p><p class="ql-block"> 又是夜班,又压死人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值乘的1208次刚过新塘边站时撞上一个东西,我和周师傅赶快下车去找,月黑风高加上细雨蒙蒙,可恶的是不知那个东西是不是人,或者说他(它)现在是在阴间还是在阳间?借着手电光挪着沉重的脚步寻找。发现一堆东西拨弄一下:烂稻草,又看见一滩黑影再拨弄一下:几块破棉絮。惶恐中周师傅一声惊叫:“在这里!”只见一个人蜷缩在车辆下,周师傅让我把他拉出来,头皮发麻但也无奈,刚想拉,那人动了一下,立马撒手不知所措,幸好车站扳道员过来了,他把“人”拉出来后让我们赶快回龙头准备发车,“人”交由他来处里,谢过扳道员后我们撒腿就跑,鼠窜中工作帽掉了,鞋带也松了,气喘吁吁爬上龙头,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p> 日记七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6年7月22日</p><p class="ql-block"> 三天前捡回一条小命。</p><p class="ql-block"> 那天刘、周两位师傅都请假,由龙兴升和程进益替班,我成了1709这个“家”唯一的主人,故一路上特别注意观察机车状况。</p> <p class="ql-block"> 快到龙游时见灰厢里有火光,我便探下头查看,看不清楚,又跨下扶梯伸长脖子看时,“轰”一下,脑袋不知碰到什么<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后来得知是水鹤)</span>我下意识捂住头倒在驾驶室,程进益大叫:“停车!”龙师傅一把非常,列车停了下来,程进益又一次惊呼:“小潘!侬头上冒血啦?”</p> <p class="ql-block"> 随即龙游站长和程进益用板车将我拉到镇医院作了简单的消毒处理,汇报调度后,列车停运放单机到金华,在金华市人民医院缝合了头皮,直到半夜才回到公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被阎王退货后不久又得了一场病,大车梦就此破碎,只能改职坐进办公室,人生轨迹彻底转了向。</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感悟</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离开铁路已三十多年,蓦然间似乎悟到了真谛:人生就像沿着铁路行走,有时太快,低着头疾走,什么也欣赏不到;有时太慢,在枕木间踟蹰,什么也争取不到;有时则不块也不慢,边享受沿途的美景,边遮挡扑面的风尘,最终抵达目的地。这不就是大多数人一生的真实写照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