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俗话说三生四岁恍惚记事儿,可那场雪,那个冬天我咋记得那么清楚呢?</p><p class="ql-block"> 六十多年前的一个初冬,父母带着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四岁的我从北京来到了梁山。父亲的单位给我们安排了住宿房子,龟山脚下一个废弃的单位小院,一间南屋没有电灯(当时整个县城的街道从南到北就有一盏电灯),空空四壁阴冷潮湿,只有几张木床,这就是我们的家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些时日,父亲给母亲找了一个临时的工作,去医院做洗衣工,哥哥姐姐也都去上学了,我只好被送去县里唯一的、一周才能回家一次的公立寄宿幼儿园;随之寒冷的深冬也来了。</p><p class="ql-block"> 在幼儿园里他们说话我听不懂,我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再加上我性格内向又是插班生,很自然地就被边缘化了,老师也懒得搭理我,稍有不对就是一顿凶吼。</p><p class="ql-block"> 我讨厌这里,一次借着老师带我们去外面玩时,避开老师的视线,悄悄的逃跑回家了。幼儿园与家正好大调角,一个东南一个西北,距离得有五六里地远,在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是怎么找到家的,到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 我说什么也不去那个“破”幼儿园了,母亲只好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给我灌一个热水瓶子(医院废弃的输液瓶子),用被子把我围在床上。有一天,天下着大雪我实在是太冷了,就去医院找母亲。</p><p class="ql-block"> 从家到医院要走一段很窄的山坡小路,坡下是附近村民的菜地。那天风好大啊,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小路也已被大雪覆盖看不清了。一阵大风吹来脚下一滑,我摔下了山坡。从坡上到坡底要有一栋房子的高度,山坡下深深的雪接住了我,还好只是摔掉了一只鞋。我忍着害怕寒冷从雪窝里爬了出来,提着一只鞋手脚并用地又爬上山坡。</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画面:大山原野一片白雪茫茫,远远的望去有一只风雪中迷路的小熊崽儿慢慢地无助的在雪地里爬着张望着……。</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儿心里酸了一下,但却又咧嘴笑了一下。一只小熊,不对,是一个小孩儿,把跑题的思绪拉回来。</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被这个意外吓着了,也不知道穿上鞋,就这样光着脚丫小心翼翼趔趔趄趄地在雪地里继续努力往前走。终于见到了母亲,哇的一声大哭,一路上所有的寒冷无助惊恐喷涌而出。母亲心疼的抱住我,把我放到工作间的炉台上,我已冻僵的小脚丫才慢慢暖和过来。</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农历冬月初一,母亲的忌日,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三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再过一个月就67岁了),前些年痛彻心扉的思念已平复了许多,更多的是常常回忆起母亲的慈祥善良,给我们的温暖和疼爱。往事那么多,能被记住的只是片段,但母亲给予我们的疼爱温暖却自始至终记在心里。</p><p class="ql-block"> 提笔为怀,落笔为念。此回忆为祭奠母亲而写。儿如今衣食无忧家庭幸福温暖,望天堂的父母也平安勿念儿。</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3.12.13</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