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们插队时住的是生产队的破旧仓库,漏风漏雨,潮湿黑暗,而且是危房。按照县知青办的安排,生产队要为知青建住房。当时农村建房,都是用泥冲的墙,也就是干打垒。除县里补助资金外,建房的材料生产队自己解决。房梁房柱,门窗生产队有松树,可以自己伐木加工制作。建房需要的瓦,我们队里有瓦窑,也能自己解决。惟有瓦格板我们队不能加工,需要从外面购买。公社统一安排知青建房的瓦格板要到距我们村十多里外的寨坳村,在那里的公社林场去买。因为瓦格板的加工需要带锯,林场有柴油机动力的带锯。我们需要的树木由自己去砍,从山上搬到厂里,用带锯加工成瓦格板后扛回本队。</p> <p class="ql-block"> 国庆节后,天气渐凉。吃过早饭,队长就领着我们20多个社员,带着工具出发了。到了寨坳村,已是晌午时分。休息片刻,公社林场的人员就带我们上山砍树。砍树可是力气活,虽然用来做瓦格板的松木不是很大,但在山上人工砍树,非常辛苦,也很危险。砍倒的松树还要砍掉树尾,除去枝丫,剥去树皮。一直忙到黄昏,才从山上将砍好的树扛到加工厂,大家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才把瓦格板捆扎成人字形堆放好。</p> <p class="ql-block"> 吃罢晚饭,在村边的山溪里洗了澡,寨坳队长就把我们带到村里,分到社员家里与农民挤舖过夜。晚秋的山村,夜晚己经有些寒冷,村里没有电,一片漆黑,农民大多都已入睡。队长把我带到一个社员家里,寒喧几句后,户主手持着煤油灯,把我带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只见床上已经睡着一个老阿公,他弯起身子,跟我哼了一声就又睡下了。劳累了一天,十分疲劳,眼睛犯睏,没多想,我就挤上床挨着他,扯过他盖的半边被子,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队长就把我们叫起来,乘早上天气凉爽,出发往回赶。大家扛着百来斤重的生料瓦格板,走在畸曲的山间小路,又陡又滑,行走艰难,累得精疲力竭。回到生产队,已是晌午时分,刚刚准备吃晌午饭,只见队长带着两个寨坳村的农民来找到我。其中一个来人问我说,昨天晚上你和我阿公睡,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我一听,有点懵。另一个接着说,昨晚和你一起睡的阿公过世了,大队干部和医生看过,是自然死亡,不怪你的,我们来就是想问问,我阿公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话交待。说完,他还塞给我一个一角钱的红包利是。在农村沾了丧事晦气,主家要给一个红纸包利是,叫挂红去晦。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感到心里发怵,头皮发麻。细细想来,昨晚同睡的那老头在半夜好像是哼了两哼,还蹬了蹬腿,当时我也没在意。因为太困乏,迷迷糊糊就又睡着了。原来,昨晚是同死人睡了一夜,难怪感觉越睡越冷。顿时,身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p> <p class="ql-block"> 当天傍晚,老队长摘了一把柚子树叶,让我烧一锅柚子水洗洗澡,说是去去晦气。最有趣的是那号称二道公的李叔,特地跑来看我,说是给我去晦驱邪。他似乎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番,什么也不说。再三追问下,他神秘的只说了一句:“你这烂命,鬼邪不侵,说不准”,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就走了。 </p><p class="ql-block"> 我与死人睡了一夜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就连妇女见着我都绕着走,生怕沾上晦气。好在当时的年轻人都不信鬼神,我也没十分在意。时间一长,这事就被人们淡忘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来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