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59岁健硕的大哥，上午来市里看病，晚上却撒手人寰，而我却错过了见他的最后一面，是不是遗憾？</p> <p class="ql-block"> 十六年前的正月十四——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日子，那是一个至暗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上午，和大哥在一个屯子里的二姐打电话给我：咱哥去市里看病了……</p><p class="ql-block"> 我立刻和大侄女联系，她说：“老姑，在市医院急诊看了，心电图显示没有问题，值班大夫也没说出啥啊！我们打算去阳光医院看看！” “对，来一趟不容易，好好看看”，我补了一句，“我过去啊？” “不用，老姑。我弟弟，我妈都在这儿呢！再说，我感觉我爸也不会有啥事儿，他就是后背疼，疼得直冒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正在私立学校工作的我，那天就上班了，提前一周备课。我听侄女这么一说，就打消了请假的念头。因为在我看来，大哥腰不弯，背不驼，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年轻着呢！如果病情严重住院的话，晚上再过去也不迟。</p><p class="ql-block"> 中午休息时，我又打了电话，这次是打给嫂子的。嫂子说：“阳光医院今天也没有正规的医生值班，给听听心脏、肺子，说心脏跳得有点不规律。”</p><p class="ql-block"> “我哥咋样啊？吃东西没有？有啥反应没有？” “你哥不太精神，只吃了几个饺子。额头上直冒汗。而且两只手还有小臂拔凉拔凉的。我有点担心！”嫂子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p><p class="ql-block"> “下午，再去国文医院，重点看看是不是心脏的问题吧！不行，就住院观察几天！”我向嫂子建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放下手机，我有些忐忑不安，不免也胡思乱想起来。</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点半，侄女儿告诉我，不用惦记了，确诊了，是胆囊炎。医生给开的消炎药，让回家打点滴。胆囊炎这种慢性病，困扰大哥好多年了。既然大夫发话了，那就回家慢慢治疗吧！ 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心脏没病就行。晚上五点下班后，大姐让我去吃油炸元宵。</p><p class="ql-block"> 七点十分，我们的饭还没吃完，大姐家的座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也不知怎么搞的，那天的铃声格外的刺耳。</p><p class="ql-block"> 一接起电话，大姐就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什么？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听筒顺着电话线悬在了半空，大姐的眼泪“唰唰”地，声音哽咽着：大哥——走——了——</p> <p class="ql-block"> 当头一棒，五雷轰顶。我半天才缓过神来，极不相信地又把电话拨了回去——多么希望，刚才的噩耗，是打错了，或者是假的啊！我无法接受这个过于残酷的事实，心被人撕裂了一般……</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行六七个人，打上车，疾速赶往老家。</p><p class="ql-block"> 院子里，已经挑起了灯，左邻右舍，好多人在穿梭忙碌。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绝于耳……</p> <p class="ql-block"> 大哥直挺挺地横躺在炕上。眼睛半睁着，脸色发黑发青，再也没有了生前那份慈祥。嫂子紧紧攥着他的一只大手，边哭边念叨着：“这是看得啥病啊，没看好不说，还把人给看没了……”</p><p class="ql-block"> 我已然泣不成声了，甚至于哭到窒息。儿子把我拉到了别的房间。</p><p class="ql-block"> 躺到炕上，过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大哥这人爱钻研，对电学很感兴趣，自制台灯，电风扇，自己家开的磨米房，有些小机器都是他自己研制的。他没有不良嗜好，不吸烟不喝酒不打麻将，愿意看历史书籍。</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不苟言笑，不愿说话，是村里有名的“大倔子”，到了晚年，性格变化很大，容易接触多了。尤其是对我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好着呢！一到春节，我们在城里居住的几户人家坐客车一去，他就早早地站到村子路口，接我们。接到我们，他就像个“货车”一样，把大包小裹都扛到自己肩上，健步如飞乐颠颠往家走。</p><p class="ql-block"> 到了家里，脸上全是笑容，又是拿糖、花生、瓜子，又是拿苹果、冻秋梨、山楂，还从怀里给小辈们掏红包。怕我们冷，把我们都请进热炕上，他自己和嫂子就开始在后厨里忙乎。</p><p class="ql-block"> 我们去的几天里，他的脸上始终掩饰不住那份高兴，家里的鸡鸭鱼肉，可着我们吃。等到我们要走了，他又把豆包，土豆干，咸菜等装进他这辆“货车”上，送我们上车。每次回去，“家”的味道特别浓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可如今，这些场景都一去不复返，成为了永久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我心痛——大哥还不到60岁啊！平日里健壮魁梧，1.85米的大个子，风风火火的。大年初二我们回去的，初五回来的。接送我们时还红光满面的，怎么十天不到，就阴阳两隔了呢？</p><p class="ql-block">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啊？！</p><p class="ql-block"> 我遗憾——假如我请假出来，到医院去看看，是不是能看到大哥最后一面？可是，谁又能这么去想问题！</p><p class="ql-block"> 我遗憾——大哥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儿子成家了，孙子也有了，刚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却突然……寿衣寿衣没有，棺椁棺椁没有，一句话没留下，打着点滴，脖子一歪就走了。儿女都没在身边，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p><p class="ql-block"> 我遗憾——二哥没在市里。假如他不去外地和战友聚会，凭他在医院里的人脉，是不是能找一个靠谱的医生？怎么会如此凑巧，唉，命运难道就该如此吗？！再有一年大哥就60了，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一年？老天啊，你是不是过于残忍了！？</p> <p class="ql-block"> 五年前，我认识了专治心脑血管疾病的郭大夫并和她成为了好朋友。有一次，我就和她说起了我心中的遗憾。她听完我的讲述，果断地说，那不就是心梗吗！后背疼，额头出虚汗，手和胳膊都凉，是心梗的典型症状。</p><p class="ql-block"> “16年前，我要是认识你，是不是就不会留有这么大的遗憾了！”</p><p class="ql-block"> 郭大夫说：“那时，医疗技术，医生水平也是真的不行，没有彩超，没有心脏造影。假如遇见我，我会建议留院观察。也许真就……”</p><p class="ql-block"> 人生没有也许，错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p> <p class="ql-block"> 大哥的突然离世，让我懂得了人生无常，死亡和明天真的不知道哪个先来。想去见的人，马上去见，千万不要被工作学习所羁绊，否则，哭，都找不到1—2—3—4—5—6—7—。</p><p class="ql-block"> 大哥刚入土的那几年，痛苦和无奈死死困扰着我，心里总像有个东西塞着。不敢回老家，不敢去他的房间。即便是现在走进那座老宅，凄凉和酸楚也丝毫未减。</p><p class="ql-block"> 这半生最大的遗憾，无法化解。落笔成文的今天，眼睛始终是潮湿的……</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