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记忆

书林

今天大雪，我仰望天空，怎么也不见雪的影子，我可爱的雪花都去哪儿了，我喜欢夏日的大雨，更喜欢冬日的大雪。大雪不见雪，那就去文章里吧，去寻找曾经的大雪。

那个地方叫大水坑，她在遥远的北方，是上个世纪曾经繁华过的一个石油基地，我在那里工作生活了二十年，那里有我太多的记忆，那里的冬天，每年都会有几场大雪。

别急，只要有雪，都会下的，都会慢慢悠悠的飘来的。

昨晚，一夜北风紧，刮得门窗沙沙响。当年木头门窗，漏风钻沙，我用湿布围堵，家里会好一点，大水坑的气候，不刮大风，大雪不会到的。大水坑在一个梁上，周边是戈壁滩，风沙是这里的常客。

家住平房头，冬天特别冷。我从岳夫大人那里学到了对付大风和严寒的办法。每到冬季我会把前后四个窗户，用四根木条做成的塑料布将窗户蒙起来，一可保温，二可防风沙。

冬天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先看炉子，今天还不错，炉中有点微火，赶紧夹上一小块煤救火，宁夏石沟驿的煤易燃，一会儿就引着了，不用到隔壁邻居借火了。炉子红了，火墙热了，房间暖了，女儿穿衣服不冷了。

后半夜风停了，早上拉开窗帘，满天鹅毛大雪，如此“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我连声惊呼：“好雪，好雪，好大的雪啊！”空气好清新呀，一脚踩下去，扑哧一声，鞋面都不见了。院子里，院墙上，房顶上，凉衣服的铁丝上，小伙房的烟筒上，远处的白杨树上，电线上，无不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我进了伙房，小伙房冻得如冰箱，我打开了液化气炉子做早餐。

大雪好洗衣，干爽又省事。我拿着一米长的木尺子，把我的黑尼子铺在雪地上，使劲敲打，外面敲了里面敲，正面敲了反面敲，前面敲了后面敲，领口敲了袖口敲。白雪是个好东西，胜过干洗店。我打开院门，房头是个风口，回风流雪，积雪足有半米深，是洗尼子衣服的好地方。尽情敲打衣上的灰尘，雪洗如新，尼子又黑又亮，这还是我哥哥送给我的，那件中山装的尼子上衣每年都要与大雪相遇，雪洗一番，那黑亮的颜色，至今记忆犹新。

每遇大雪，总要把家中棉厚衣物，铺在大雪中猛打一番，雪洗几番，立马焕然一新。

大水坑的雪真好，晶莹如膏，耀眼发亮，干干爽爽，似片片轻柔的棉絮，悠悠荡荡，落地不化，洁净无瑕，是座天然的洗衣店。她不像某地的雪，湿度大，落地即化，不会久留，洗不了我心爱的尼子衣服。

大雪还在下。女儿见到空中飘舞的雪花兴奋不已，手舞足蹈起来，在院中雪地里咯吱咯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了起来，一边踏雪一边咯咯咯咯的笑着，小院的内外充满了女儿的笑声……“小心滑倒！”爱人伸手抱起女儿到了门外，往奶奶家走去。

我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雪地上的娃娃们一边走路一边抓起一把雪，追逐打雪仗，走一路打一路，笑声朗朗，谁的童年不是这样子度过的，真叫人开心，真叫人羡慕。

学校到了，早到的刘校长和老师们扛着大扫帚开始扫雪，我也加入其中，扫开了昨晚的积雪。说实话，一到冬天，上班扫雪是常干的一项工作。为了防人滑倒，及时清除马路上冻硬的冰雪，单位组织职工上路铲雪，那一排排铁锹吱嚓吱嚓的铲冰声，汇成了一道马路除冰风景线。

天上的雪花还在飘呀飘，一阵铃声，早读上课玲响了，喧闹的校园刹时安静的下来，教室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伴随着室外漫天的雪花，飘舞的雪花，迷人的雪花啊！

下课玲声响了，同学们一起涌到了室外，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打起了雪仗，谁都不甘示弱，打闹追逐，嘻嘻哈哈，有的跌倒了，有的趴下了，有的奔跑，有的扔雪球，有的堆雪人，一会儿又胖又大的雪娃娃就向你微笑，东西两幢教学楼前的各种雪人，站在面前，滑稽可爱。

天上的雪花；地上的雪人，教室门前的欢笑声，喊叫声，汇成了欢乐的海洋，瞬间校园变成了童话世界。

放学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光线耀眼明亮，我行走在人行道上，积雪甚厚，双脚有节奏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特别爱听脚踏白雪的声音，那感觉相当的美妙。

远处的大山白雪皑皑，分外妖娆，好似银蛇在远方舞动。冬雪如膏，庄稼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又迎来了瑞雪兆丰年的景象。

我到了七号楼，一对喜鹊在枝头喳喳的叫个不停。几只麻雀探头探脑，在扫开积雪的路上觅食，仿佛走在了故乡的门前，眼前浮现捕鸟的情景。

滴水成冰，溶雪的地面变成了冰溜子，房檐往下滴着雪水，一滴一滴变成了细线，连到地上长成了冰笋。第二天起来令人惊呼不已，房檐下长成了无数个长长的冰柱子，像一排排连接起来的排箫，冬雪的夜晚，寒风拂过，清醒的听见房檐下冰柱子似排箫般发出奇妙悦耳的声音，那可是雪后自然形成的冰雕呀，难得的塞外冰雪奇观。

一天，我去茶炉房提开水，遇几名中学生在房檐下拔掉长长的冰柱子，提在手上作护身的武器，同学少年，追逐打闹，一路狂奔，一路欢笑。

人们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气温下降到零下二十四五度，那是大水坑最冷的一个寒冬，我走在上班的路上，感觉风头如刀面如割，天地上下，一切似乎都冻透了。

此刻我站在办公室，临窗远眺，好一派北国的风光，壮美的大雪！严冬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地处鄂尓多斯盆地，毛乌素沙漠边缘的大水坑，哪一年不是以几场风沙的来临，几场大雪的登场，宣告春的苏醒，迎来春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