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10）——徒步长征延安纪行

蓝天fanlmn

路在脚下——徒步长征延安纪行（十） 焉得冬日春意盈满目黑金炉火融何以千年见天日不探井下枉此行 肆虐了一天的白毛风，显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黄昏时分便返回地狱里歇着去了。听说我们是北京来的学生，柳湾煤矿非常热情地安排我们在矿招待所里食宿。 晚饭后，站在清冷的煤矿最高处举目眺望；但见深邃无垠的苍穹上闪烁着点点繁星，寒冷的夜空万籁寂静，像是凝眸沉思着白天发生的“白毛风”事件。皑皑白雪映射着一片片灯光，把整个矿区照得通明。 矿井的通风装置不停地轰鸣着，一列列小火车叮叮咣咣地响着，源源不断从矿井里拉出冒着白烟儿的煤炭倾倒在待运的煤山上，又忙不迭重新钻进井里，如此进进出出、风风火火、川流不息。一打听几名正在说笑的工人才知道，煤矿的采煤生产是不间断的三班倒连续作业。现在，井下夜班生产正如火如荼、激战正酣呢。 第二天上午，矿里派了位熟悉井下情况的班长给我们当向导，带领我们参观。我们一行八人像是第一天上班的小矿工，一切都感到那样新奇；呆呆萌萌、直愣愣地观察着矿里的每一个人、每一间屋、每一个角落。在更衣室，大伙儿换上了一身宽大并不合体的矿工工作服，头上戴上了安全帽和矿灯，脚上穿了双很大很沉，到膝盖高的大雨靴，一迈步就踢哩踏啦地响着。 柳湾矿是一座斜井煤矿，规模很大，有两千多名员工。由于这个时间段不是倒班上下井的时间，没有矿车接送。我们一行人只能顺着大斜坡一直徒步往下走，渐渐远离了矿口。越走坡度越大，光线越来越暗。借着头顶矿灯的光亮能隐约看到脚下，坑道里到处都是小水洼，四周都是黑黑的煤炭，闪烁着乌亮的黑光。这里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人是黑的、空气是黑的，我们已经钻入了一个黑洞洞的地下世界，一种深邃、惊悚、恐怖的感觉迎面扑来。我们相互拉着手，相互搀扶着；打开头顶上的矿灯，照亮脚下的路。 矿井里通风装置轰轰地响着，一根根粗大的管子从井口深入井内，一直通向坑道的深处。矿井里为什么必须通风呢？为什么有这么多管道呢？大家纷纷提出了问题。向导班长告诉我们：煤层里产煤，同时也会产省瓦斯气；煤与瓦斯总是相伴相生的。随着煤炭不断被挖走，这些瓦斯气也会在井下越聚越多，当达到一定浓度时，一旦遇见明火或静电火花就会发生爆炸。瓦斯爆炸是煤矿最严重的事故，瓦斯是最大的安全隐患。因此，矿井上面有许多台大型鼓风机日夜轰鸣，不断通过管道抽走井下的空气，向外排风，使在井下形成负压，降低瓦斯浓度；与此同时，不断地向井内输送井上的新鲜空气。而且，在各工作面及各个煤层都必须安装通风的管道，所以一下井就能看到有许多的管道。另外，井下绝对禁止烟火，不允许吸烟。因此几乎所有的矿工都没有吸烟的习惯。向导班长告诉我们：综合采煤机的作业面有许多配套的大型自动传送带，高速转动着，坑道也很窄，非常危险，禁止参观。因此，今天只能带我们到不适合机采的人工掘进面参观体验一下。 紧跟着向导班长向前走，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铁鎬与石头撞击发出的咚咚声，以及哗啦啦铲煤的声音。借助坑道微弱的光亮，我们看到前面有一个五六平米的小空场，高度不足两米，这个狭小的空间就是人工采掘的作业面。这个人工作业面有六位矿工，每人手握一把小镐。由于作业面相对狭小，同时只能容纳三人同时抡鎬，六人分成两组，三人一组，轮流上前刨煤。前面的三个人一镐一镐地把前面的煤炭刨下来，低矮地方只能猫下腰或半跪着刨。另外三个人用铁锹把刨下来的煤铲到小车里，再推到小火车经过的坑道去。每半小时三人轮换去刨煤或铲煤。在这狭小的作业空间里，全部是纯体力劳动。虽然有通风装置，但井下的空气流通也不太好，显得有些闷热，抡一会儿鎬，汗水就顺着脖子流下来。汗水与煤粉混合成了黑色的液体，又无意识地蹭在了脸上、手上、胳膊上。工作面粉尘很大、很呛，可矿工们连口罩也不戴……矿井里光线很暗，加上人脸也都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矿工的模样，他们一说话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才知道前面有几个人。当矿工们知道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学生时，都非常吃惊，惊奇地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我们。尤其是听见女生说话提问，他们的嘴张的很大、惊讶的厉害。因为煤矿里的矿工都是男的，在井下根本见不到一位女性。由于通风装置的噪音比较大，说话听不太清，矿工们一个个冲我们咧着嘴笑着，点着头，伸出了大拇哥。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在向导班长带领下，我们和矿工们依依握手告别，沿着坑道继续前行。 矿井里终年不见天日，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白天与夜晚的区别，始终是漆黑一片。作业面离井口很远，万一出现工伤事故怎么办呀？向导班长回答说：我们每个作业班都有一个小药箱，小的磕碰划伤可以临时处理一下，遇到大问题只能上井去处理。看到矿工们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劳动，我们心里很敬佩，但也很不是滋味。班长带着我们一直向前走，想从另一个井口上去。按他的说法，矿工在井下一般不走回头路。借着矿灯的光亮，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发现前面的坑道已经堵死了，无路可走了，这可咋办呢？纷纷问班长。他也很惊诧地说：这条坑道前两天还好好的，可能刚刚发生了塌方，被堵上了，咱们只能从那个地方爬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左上方有一个很矮的洞口，也可能是一段狭窄的坑道。看那个洞口的大小，估摸着和人的肩膀宽度差不多，猫腰蹲着肯定过不去。黑咕隆咚的，这么小的洞，要是爬不出去，莫非今天就憋在坑道里啦？想到此，男生们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赖恕、素敏等几个女生感到非常紧张，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绝望的气氛隐隐向我们袭来。 向导班长一边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大家，一边在前面带路，给大家做着示范动作。只见他在洞口处完全趴了下来，伸直了身子，然后一点一点匍匐前进，慢慢地很熟练地爬过了那段很窄的坑道。咱们也只能照方抓药啦！在文福的指挥下，我们八个人也都学着向导班长的样子趴下，前后顺序和每天行军时一样，佩泽和文福打头，四个女生夹在中间，我和大刚断后；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一个接一个的匍匐前进，艰难地爬过了那段狭窄的坑道。男生们忽然觉得挺好玩儿，女生觉得很可怕。爬过了狭窄处，当坑道恢复原状大家能站起直立行走时，每个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向导班长的带领下，我们从另一个井口坐电梯上升到了地面。 此时，感觉仿佛是从混沌黑暗的地狱回到了灿烂光明的人间。到了地面上，我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像是刚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小黑鬼儿，满脸满脖子都是黑煤渣子，浑身上下黑乎乎的，手更是黑得一塌糊涂。这时，向导班长带我们去了澡堂子洗了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心里才感到很踏实很舒服。心想，我们只是下井参观了一趟就如此狼狈不堪，可矿工们天天在井下挥汗如雨，真是太辛苦、太不容易了。望着那一车车刚从矿井里运出来冒着热气的煤炭，我们感慨万千，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恩、感谢、崇敬、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外面依旧寒风呼啸、洁白一片，室内炉火通红、温暖如春；而奉献这春天般温暖的，正是这些漆黑的矿井、这些乌黑的煤炭、这些浑身闪烁着炯炯黑光的黑哥们儿、这些煤黑子、这些在如此艰苦环境中英勇奉献的矿工们啊！这一白一黑、一冷一暖的强烈对比，震撼着我们每一颗年轻的心。…… …… 接下来几天，除了柳湾煤矿，我们还参观了许多革命历史遗迹。如：抗日战争平型关大捷战场、电影《扑不灭的火焰》中抗日英雄蒋三的故乡、刘胡兰烈士陵园和纪念馆等等。印象最深的是到达山西灵丘县时参观的第一个烈士陵园。烈士陵园面积不大，但肃穆整洁，一看就是经常打扫过的。陵园里不是一个个以个人为单位的小坟墓，而是几个很大的坟丘，坟丘前面立有墓碑。我们围着坟丘转着看，突然发现大坟丘的后面有通向地下的台阶。文福、佩泽、赖恕等几个胆儿大，提议下去看看。我和大刚没的说，紧跟在后面。燕侨、素敏等其他女生相互搀扶着也都跟着一起下去了。原来大坟丘里面是空的，像是一个山洞，我们打开手电，看到里面有很多个坛子，有的坛子上还写着名字；当小心翼翼的打开坛子盖，看到里面有的是白骨，有的只有一顶帽子，有的是一件血衣…… 我们被震撼了！这些为革命牺牲了的烈士，大部分没有完整的尸骨，有的连名字也没留下，可他们都是为了革命、为了我们今天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 蓝天fanlmn（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