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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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面条,在我国是一种比米饭还要普及的主食。它已经有4000多年历史,普及的范围从广东到黑龙江,从新疆到浙江。可谓从古吃到今,从东西吃到南北。这么吃得开的东东,当然我们毫不例外地受其左右。记得儿时起,就常与面条打交道。我们家乡主产的粮食是水稻,也有部分小麦。在米饭为主的同时,主食中也不时夹入面条。记得我家老爸吃面条的方式很别致,他喜欢在青菜汤中下一把水面,将那汤称为“青菜面条汤”。喝菜汤时,不经意夹上一筷面条,入口有些软,带股咸咸的碱味。这还真算道菜。我偶尔想问老爸如此食用面条的出处,但总是没来得及开口便丢失话题。直到他老人家仙逝,也没正式提及。儿时另一种常见的吃面方式是蚬子汤下面。我们家乡地处南黄海沿岸,小镇上主河道的码头上,隔三差五有“蚬子船”停靠。花两毛钱买一斤蚬子,匹配一大茶缸蚬子汤,再去水面店买上二斤水面,我们一家六口就能吃得热火朝天。如果再来个韭菜炒蚬肉,二斤面会不够吃的。小时候,过生日时也会有一碗面吃。生日当天早晨,妈妈专门煮上一碗面,面汤中用来调味的有菜油、白酱油和陈醋。那时只有过年才能供应一点芝麻油,因而用来调味的油就有些将就。那年代一碗面吃下去,热热乎乎的,弹牙饱腹,感觉好极了。后来听一个同事讲,他小时候过生日时,面条上还会加一个荷包蛋。我听了有点羡慕,有点嫉妒,但并不恨。那时,全家六口人靠父母每月六十多元人民币过日子,还得赡养奶奶,接济患病的姑母,过生日能有一碗面吃,已经很不错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到饭店吃面条,好像是在读初二那年。我们小镇上有两个饭店,一个在离我们家比较近的北街上,另一个在挨近公路的镇政府东侧。我们镇上人,大都分不清饭摊、饭店、饭馆和饭庄,统称这些叫“小馆子”。去馆子吃饭叫“下馆子”。我每天去学校都得经过北街上的小馆子,每天放学回来,还得走过小馆子。尤其是下午,饿着肚子从学校回家,经过小馆子门前,正值饭市,馆子里饭菜的香味,使我越发感到饥肠辘辘。我最怕嗅到小炒肉盖浇面味道,那会使人咽喉发紧,会引发胃部痉挛。我那时的伟大愿景,就是能去这北街的小馆子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终于机会来了,那天我与好友L拼凑了一下零花钱,发现可以去馆子叫上一碗阳春面了,于是大喜。我们当然没有奢侈到能叫上炒肉丝作浇头,但能吃上一碗“三合油”调味的阳春面,就够我俩炫耀的了。青少年时期吃过的难忘的面条,还有那碗“烂糊面”。那几年,在工厂做车工,上夜班总是在食堂吃夜宵。食堂的厨师大叔是从大都市大餐厅下放来的,他做的夜宵就是好吃。记得特别好吃的有两种,一是咸肉丁炒饭,用的是咸肉丁加胡萝卜丁,再加青菜叶,用加热的猪油反复翻炒,那味道,鲜香鲜香的。另一份就是青菜烂糊面了。这青菜烂糊面,与我以往吃过的所有面条的味道都不同,不知大叔是怎么熬的,那烂糊面粘粘的、香香的,入口即化,吃得人浑身舒坦。有了小家庭后,我多次尝试做一碗“正宗”的烂糊面,但一直没有做成功。</p><p class="ql-block"> 大学期间与面条接触更多了。在苏州观前街首次尝到了苏式凉拌面。面条筋道爽口,拌料精细鲜美。美中不足的盛面的碗,实在是小,且只盛半碗,穷学生的胃给吊的,够呛。寒假期间与发小L去淮阴,在招待所食堂吃到一碗现擀现下的面条,它的味道至今未忘。现在想想那碗面,也就是吃在嘴里更为弹牙些,也就是更加精细匀称些,也就是面汤更为爽口些。暑假期间与同窗W去京城,尝到了久闻大名的北京炸酱面。我觉得炸酱面好就好在“酱”,那酱够香,也够鲜。鲁迅老师不知何故认定嫦娥小姐会吃烦炸酱面。依我看,来上一碗炸酱面,加一碟烤鸭黄瓜双拼,会使人产生“不辞偶作京城人”之感的。与味道浓烈的炸酱面不同,与同窗H在杭州一弄堂里吃的白汁面,味道可是老清淡的。一碗面条端上来,清汤寡水的,记得唯一的调味品,就是半调羹精盐。可不知怎的,那碗面的味道也会一直记着,也许是那年代的穷学生吃饭店机会太少吧。</p><p class="ql-block"> 到东台出差,同事陪我去老街吃鱼汤面。老街的鱼汤面价廉物美,汤鲜面爽。据面馆老板说,他们特别讲究那碗鱼汤,用来熬汤的食材是纯粹的鱼家一族,绝不加鱼骨粉等替代品,也不加味精。同事要了一笼汤包和一碟小咸菜佐面,我则在面汤里加了荷包蛋和素鸡。东台老街面馆的各式小菜是单独买单,不像镇江锅盖面店会提供好几种免费的佐面小菜。工作后再回苏州,亲戚招待吃“三虾面”,这碗面是由虾仁、虾油和虾籽为主拌料的。“三虾面”名声在外,品相考究,佐面小菜是用小碗小碟分装的,醒目位置放的是一小碗虾仁,真的气派,价格也真的高。叉上一大筷面条,舀上一调羹虾仁,我瞬间觉得这碗面吃得不值,面条有点硬,虾仁有点咸,其他配菜也很一般。也许我们去的面馆三虾面做得不够正宗。可能是为了弥补我的味蕾,在苏城不远的一古镇,我品尝到了一碗味道十足的“双浇面”。那面的面汤好喝,面条爽滑,尤其是那“浇头”,一块鲜嫩的炸里脊,携着一块鲜香可口的炸鱼排,诱得食客满口生津,胃口大开。与这“双浇面”相比,我们Y城的“王氏焖肉面”的浇头略显单调,当然那块焖肉的特色分倒是可以打得高一些。那肉肥瘦相间,软绵香糯,食后令人齿颊生香。这特色可是“炸里脊”不具备的。特色鲜明的面条,还应算上那次在南通吃的“河豚面”。一桌斯文的食客,将一大碗“白烧河豚”的河豚鱼捞个精光,大厨又给每人奉献了一份河豚汤煮面条。一群人吸溜着新鲜的鱼汤,不时砸吧着嘴,有几位微仰着头,呈现出明显的幸福感。我没有口福,感觉那汤有股异味,左右是喝不下,面也没怎么吃,可惜了一道美味。比起河豚面,我更吃不惯的是“担担面”,那次在一连锁餐厅第一次品尝担担面。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那浇头和汤料的味道,我可是实在不习惯。于是,一口面没吃就放弃了。听说担担面其实很好吃,只是我至今没有再次尝试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值得尝试的面条真多。比如在重庆洪崖洞旁的小巷里,来上一碗“小面”,最好不要加臊子,最好是汤面,那简简单单的麻辣味够你享受的。比如在武汉汉正街,找一小吃铺,叫上一份“热干面”,尝尝这种碱水略重的面。一筷面进口,芝麻酱的香甜使你瞬间胃口大开。那次在成都宽窄巷子,我一根筋地找“一根面”,那用麦芯粉做成的面,一根就盛了一大碗。只可惜,现在有的“一根面”不再是手擀的了。当然,端着大面碗,半晌吸着同一根面,还是挺有意思的。还有许多地方的面条很好吃,只是我未吃过或没有在当地吃过。比如山西的刀削面,我是在Y城的一小区美食摊吃上的。操刀手一口北方话,说是太原口音,说自己是正宗的山西汉子,刀削面手艺是祖传的。他当场削出的面片形似柳叶,内厚外薄。煮出来的面片也确实好吃。再如兰州的拉面,名气颇大。我没去过兰州,只是在西宁火车站旁一连锁店品尝过兰州拉面。它这拉面配料讲究,面条形状也够讲究。它分毛细面、二细面、三细面、薄宽面、宽面和大宽面等多种样式。可谓细如毛毛细雨,宽如葱花纤指。它的配料但色彩就够讲究,清澈的牛肉汤,红的辣油,白的水萝卜,绿的蒜苗。在海拔两千多米的西宁,与老友H各吃上一碗兰州拉面,不能说神清气爽,但确有浑身通透之感。西安一带也是以面食为主的地区。羊肉泡馍、肉夹馍和“彪彪面”是它的三大面食。其中属于面条类的当然是“彪彪面”。这也是一种手工拉面,它的原材料须是关中小麦,面形呈宽带状,故也称裤带面。这种面制作时,要将抻着的面在案板上来回甩动,甩动时面与案板撞击,发出“彪彪”的声响,面名由此而来。我们在西安光顾着找“羊肉泡馍”,忽略了这彪彪面。后来还是在Y城的欧尚花苑的“彪彪面”直营店补吃了这碗面。“彪彪面”也没有多特别,就是比较的酸辣鲜香一些,浇老陈醋当然酸,下花椒粒当然辣,关中的麦面自带麦香,加上各种调料,来上一口当然鲜香扑鼻。</p><p class="ql-block"> 外来的面条吃得少。第一次吃意大利面感到很有趣,那是螺丝形的面条,有点像弹簧。后来发现意面也有直线形状的,还有管状的和蝴蝶状的。吃意面讲究酱,同不同的酱,可以将意面调出不同的味道。我吃过红酱意面,感觉味道一般,面条有点硬邦邦的感觉。有人说欧洲的面条包括意面,都是由马可波罗由中国传过去的。也有人说,古罗马时期的面条才是意面的先驱。我相信后一种说法,历史上欧洲面粉的出现也很早,发明面条这种食物形态,不至于迟到马可老师游历中国之后。第一次吃朝鲜冷面是在北京一面馆。据说朝鲜冷面源自我国秦朝的冷面。我想当然地以为冷面就是我们南方的凉拌面,后来发现服务生送来的是一碗汤面,开始还有些困惑。但一开吃,立刻被它吸引了:荞麦面的爽滑、牛肉的肉香、黄瓜的清甜、辣酱的酱香,加之面汤的酸爽,很快征服了我的味蕾。离开京城后竟有点怀念和偏爱冷面了,以后在外就餐时,多次点这种面条。与家人到“花味烤肉”,也得要上一碗朝鲜冷面解馋。Y城城东中学大门左侧有个名为“千穗面屋”的日式餐厅。里面除了“和牛”肉和“天妇罗”外,还供应日式乌冬面等多种面食。其中有种酸酸甜甜、香香糯糯的“番茄牛肉面”,很符合国人饮食习惯,我们都爱吃。九十岁的老妈吃了也说好,只要去那里,她老人家总是点这碗面。看来外来餐饮只要结合本土需求,还是会受到欢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