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南下北上（十四）

十月枫叶(原创作者）

一 吴玉坤自从来到顺德，就更加有精气神，头发天天洗，脱掉了棉衣随手就扔到了垃圾桶。也继续发扬着他三寸不烂之舌的优点，无论哪里的兄弟，他都和每个保安打得火热，短短两个月就当上了队长。他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海花，但是却久久听不到海花的回复。 他一个人在宿舍喝闷酒，也时不时看着手机发呆，也瞎捉磨着。一个标准的南方小伙走进来，用带有贵州方言味的普通话说：“吴哥，咋的？想孩子老婆哩，还是想相好的啦？” “嘿嘿，哥哪有那艳福？一没老婆二没相好的。”小吴苦笑着说。 “谁信啊，如今谁不网恋？要不你整天看手机干啥？”小保安坏笑道。 “唉呀小子，你不懂中年男人有多狼狈呀！把心思都花在正事儿上，时间和钱财都不够用呢！”小吴边说边又去摸手机。他看到海花依然没回复，就站起身出了门。 “哎，队长，你上哪去呀？你这喝的醉醺醺的，别被车撞了。” “小子，你他妈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呸呸呸，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Cao你妈，你竟敢咒我死，亏不亏良心呀？”他边说边走。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头重脚轻，忙扶着一棵树，站在那里。又自言自语说：“这倔娘们儿，哼，还是嫌我穷呀！老子没钱呐，连最差劲儿的都追不到啊。” 二 梦薇在阳台仰望着椰子树在风中摇晃着叶子，感觉就像一个恶魔施了法术。她突然特别不喜欢了这里，又一次想到了回家。但她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安鹏两个字显得那么冷漠。她又不由得红了眼圈儿，但又立即走到黑暗处，用手指沾了一下。她怕别人看到自己有心事。宿舍里的其他女工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还有的在看手机，给家里打视频电话。 之前她不希望安鹏来微信，但是现在她迫切地等待着。她甚至有去找他的冲动，但又怕被打骂得狼狈不堪。即便是异乡，这里已经有很多认识的人，也必须保留尊严。 手机屏幕突然一亮，她马上看，果然是安鹏。 “钱呢？”只有两个冷冰冰的字。 梦薇盯着屏幕，想哭，但无泪。她忙输入：安哥，你误会了。看在孩子面上，你别这样。” “孩子？哼，不一定是几个人的杂交品种。捞女，别跟我说这些，把欠我的钱还我，就两清了。”这些字，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梦薇的心。 “好，安鹏，你就算不承认，我帮你干那么多活儿，得付我工资吧？你送我的几件衣服都是残次品，根本就是卖不出去的。” “你再去看看，那是别人的店，我也是打工仔，你哪有给我打工。我要回老家去相亲了，别费话，快还我钱啊。” “你个骗子，你家到底是哪的？我要见你父母。”梦薇颤抖着手写道。 “男女谈恋爱，睡觉也是你情我愿，脸皮别太厚了，逼婚也没用。快还钱，否则我去你们厂吆喝你。” 、“你，你真无赖，我真瞎了眼。”梦薇再也打不出字，开囗骂道。把宿舍里的几个女人都吓了一跳，但又都任其哭着并不上前劝说。 三 梦薇感觉到了失态的尴尬，忙快步走出宿舍。此时她的一腔愤怒和失望无处发泄，就到厂子外的僻静处大哭了一场。她不知道影影绰绰的树林边，跑步路过的吴建丰看见她早已悄悄的在看着她。 当她装着若无其事地走进厂子，吴建丰在后边喊住了她。她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见吴建丰一脸严肃地走过来。 “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呀。” 梦薇尽量装的平静。 “你在这里无依无靠，上了人家的当。但是别太委屈自己，若知道走错了路，还有返回的余地就返回。回家去找个对象，谁也不知道你在这儿的事。”吴建丰走过来，像一个老师严肃而阴沉着脸说匆匆的说。然后就欲走开。 “拉长，谢谢你，我也把你当成哥哥。你回去看我微信，咱们微信聊。好吗？”梦薇对着他的背影说。吴建丰没有回头，停下来，听完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微聊到半夜。梦薇把自己和安鹏认识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建丰，并说现在一定得把孩子做了。她请建丰帮忙和她一起去医院，因为此事只有他知道，并相信他一定会替自己保密。至于安鹏要的钱，虽说让她极其愤怒，但她准备给他，也算买一个教训吧。 建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让人很难受，不能就轻易饶了那小子。可是梦薇说：“我现在只想尽快了却这件事，然后回家去。” 建丰没再回复她。 第二天一早，建丰按照梦微说的地址，找到了服装店。看见还没开门，就跑到同一条街上的镇派出所反映情况。并让民警去进一步了解情况，说如果他不承认，胎儿已经五周可以做亲子鉴定。自己是梦薇表哥会尽力保护表妹，必须要一个公平的调解方案。然后，他回乡上班，并没有把此事告诉梦薇。 下午，安鹏给梦薇发微信，约她在厂外见面。梦薇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没有回复，但双手哆嗦。建丰看到了，走过来问道：“赵梦薇你是不是病了？走我把你送医务室去。”梦薇点点头，随建丰走出车间。 四 建丰怕节外生枝，不主张梦薇私自去见安鹏，并立即请了假要带她去到派出所。梦薇对吴建丰的做法又恼火又感激，犹豫着不肯去派出所。建丰大声斥责她说：“你呀，就是被虚荣心害的，现在还要虚荣爱面子。现在处理了这件事你就回家，谁还能知道这事儿？你如果不拿到一个公正的判决，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哑巴吃黄连，后半辈子会后悔死。” 梦薇擦了擦眼泪，听从了建丰的话，两人去了派出所。有了警察的介入和调解，以及建丰的撑腰，安鹏渐渐变得蔫蔫的。小声求着梦微原谅，并说让梦薇跟他一块回老家结婚。事到如今，梦薇再也不相信他，一心要和他分手，并打掉孩子。 经调解，最后安鹏支付梦薇五万元。在建丰以表哥的身份要求全程陪护下，安鹏又带梦薇去医院打胎。 安鹏出示身份证时，梦薇才看到，他还是当地人。虽说他无论是哪的人已经无关紧要，但她还是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安鹏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我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定婚的，那时正犹豫着。如果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我也不至于走错路啊。”梦薇闻听此言，差点晕厥过去。 等梦微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室外，建丰把安鹏痛骂了一顿。并警告他以后不要仗着自己帅，就可以随便与女人保持暖昧关系，最终会玩火自焚。安鹏只低着头认错，求他别声张。 五 海花正上着班，接到了一个电话，便急匆匆向老板娘请假要出门。老板娘死不同意，因为现在太忙，海花急得差点哭了，但也没办法。电话是交警按照吴玉坤提供的亲属拨打的，因为他今天最终因喝了酒与一辆汽车相撞了。此时他躺在地上，确定腿是断了，但庆幸自己的命保住了。 汽车是一辆私家车，男车主气得直骂他。女主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也直絮絮叨叨地数落他。小吴也知道自己全责是无疑了，共享单车也撞坏了。而且，自己再住进医院，不但不挣钱，还得花钱。他只能借着路灯把头埋下去，让人家谩骂数落。 听到海花不能过来的消息，小吴的心拔凉拔凉。于是，他又给交警说给弟弟打。 六 当第三天海花休息赶到医院时，见到了病床上的小吴，和他弟弟吴建丰。一阵寒喧之后，小吴就介绍了两人认识。建丰打量着海花，愁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哎呀，看你弟弟长的人有人才，貌有貌才，这个帅。你还整天操心说你兄弟俩都是光棍，你弟弟想打光棍都打不成，那好姑娘还不排着队的追呀。”海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建丰不好意思地说：“让大姐笑话了，我一离了婚的人又不会说话……。”此话还没说完，看了看哥哥就咽了回去。 “哎对了，你喜欢的那个梦薇，追到手了吗？”小吴问。 “噢，嗯，没呢，快了。”建丰吞吞吐吐地说。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海花，挠了挠头。 小吴刚张嘴问出：“为什么？”见海花也张开嘴想说话。 建丰坐在床边小声对哥哥说：“她谈了个男朋友怀孕了，结果那男的又要分手。是那男的骗了她，前天刚做了流产手术。休息两天就要回老家去。哎，我也一直没信心，毕竟比她大不少。有没有缘分，就看她回家之后，还给不给我联系吧，也强求不得。” “嗯，那姑娘姓啥？”海花忍不住问。 “姓赵。”建丰说。 “啊？是23吗？” “嗯？23还是24，我说不好。”建丰和小吴立马都吃惊地看着海花。海花忙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女儿的照片，让小吴看。小吴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