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做被子</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年代,女孩子会做针线活的不敢说有几多,会做被子的男孩子更是凤毛麟角。</p><p class="ql-block">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每年夏天,穿用了一年的棉衣棉被,都要拆拆洗洗,等到冬天再接着用,我家也不例外。母亲去世早,父亲独自支撑这个家,没有了母亲,缝缝洗洗也没个照应,更别提做棉衣棉被之类的了。于是,父亲让还是一名在校学生的我学着做被子,这对于我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真不是件小事儿。</p><p class="ql-block"> 拆被子很简单,也就个十来分钟。那个时候可不像现有洗衣机,况且盖了一冬的被里被面,油腻腻的脏,洗起来比洗衣服困难多了。在爸爸的指导下,我找来大盆,用热水沏开洗衣粉,将被里被面一股脑儿泡进去,泡个半天,然后再洗。我坐在小板凳上,胸口抵着斜插在大盆中的搓衣板,稚嫩的小手儿从一端狠命地搓起,搓着搓着就起泡了,一通儿下来除了累得够呛,就剩大盆里的水渗进泡里钻心的痛。被芯(我老家叫被套)得需要两个中午地暴晒,然后用木棍捶打,去掉含在里面的灰尘,捶打时,尘土伴着些许的棉纤维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被里被面晒得阳湿不干的时候,叠好抻平折成方块,放在一块平石板上用棒槌反复捶打,这样的被里被面显得特别平整。</p><p class="ql-block"> 做被子之前,先将家里的炕席用湿抹布擦拭一遍,然后铺上抻开的被里,接着把晒酥后的被套居中平铺在上面,有破洞或睡薄的地方用新的棉花,抻成小块儿撕扯成薄片层层填平,这是极考验人的耐性的。接下来,将被面抻平拽好覆在被套上,把富余出的被里包裹住被套压在被面上。接下来才是进入最关键的步骤,用针线缝合,我们老家叫引被子,这对我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子来说,可谓是难上加难。我按照老爸的指点,在食指上戴个叫做“顶跟儿”的金属环,用“顶跟儿”抵着针屁股,从被面透过棉花扎透被里,靠手指估计针脚的大小推针前进,针是极不听话的,针脚不是大就是小,而且也不走直线,每次把针扎下去再拽回来可没那么简单,常常把线弄成瞎疙瘩。每完成一个步骤,针既要钻透被里,针脚又要保持均匀且成为直线,这样做出来的被子既美观又不会使被里被面松动变形。妇女们干这活儿可谓轻车熟路,但对于我这个男孩子来讲真可谓无比艰难,且不说缝出的针脚歪歪扭扭,单是手指不时被针刺中,那种痛就让我泪眼婆娑,但也锻炼了我坚韧的性格。起初,缝好一床被子我通常要两三天时间,蹩脚的成品一点也不美观,特别是被子的四个角特别难看,但父亲既没批评也没表扬,只是随口一句话:“熟了就好了。”后来,我再做第二床被子的时候速度和质量明显提高,被子的针脚比起第一床来整齐多了,虽然谈不上美观,但总能说的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做被子的锻炼让我掌握了许多生活的技巧,父亲那随口一句“熟了就好了”的话更是让我收益终生。</p><p class="ql-block"> 做被子的经历,虽有悲凉但亦幸福,更有快乐。</p><p class="ql-block"> 一被子,一辈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