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街记忆:“一把手”的故事

板党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把手”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 在二街,有一位名叫王家菊的人,大家亲切地称他为王毛娃。尽管名字听起来温婉如女子,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尤其令人钦佩的是,他仅有一只手,却活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精彩。</p><p class="ql-block"> 王毛娃天资聪颖,无论学习何种技能都能迅速掌握精髓。他本是瓦匠界的佼佼者,砌墙、修瓦无一不精,连严苛的师傅朱师傅都对他赞不绝口。然而,命运弄人,因家庭背景的束缚,他未能获得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只能依靠打零工维持生计。</p><p class="ql-block"> 转机出现在王毛娃的表叔为他介绍的一份鞭炮厂工作。起初,这份工作看似为他的生活带来了稳定,却不料成为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在那个对爆炸物管理尚不严格的年代,王毛娃巧妙地利用工作之便,把鞭炮厂工作中的等待销毁的边角废料积攒起来,自制用于炸鱼的土炸弹,用于闲暇时的炸鱼之乐。我们这些孩子,总爱跟在他身后,享受那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偶尔还能分到几条新鲜的鱼儿。</p><p class="ql-block"> 然而,快乐之中也暗藏危机。一次,在六角亭皮鞋厂坎下的清江河炸鱼时,天空飘着细雨,王毛娃不慎一个炸药瓶的填充物轻了,炸药瓶浮在水面上,引发了惊心动魄的爆炸。那一刻,我们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王毛娃的英勇呼喊让我们迅速趴下躲避。我趴在河滩的鹅卵石上,用塑料伞勉强遮挡,但爆炸的威力仍穿透伞面,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洞。这次事件后,母亲严禁我再参与炸鱼活动,王毛娃也受到了家人的严厉警告。</p><p class="ql-block"> 其实,王毛娃对我总是格外照顾。别人跟着他炸鱼,捡到的鱼都要交给他分配,甚至还要交点钱才能分到鱼。但我可以自由地将鱼带回家,这是因为我们两家关系亲密。</p><p class="ql-block"> 不幸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王毛娃与黄伯伯在官坡河炸鱼时发生了严重事故,两人均失去了一支宝贵的手。整个屋场及周围几个屋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怕吵到王妈妈。</p><p class="ql-block"> 王妈妈是一个苦命而又坚强的人,她是崔坝乡下人,解放前为了进城,嫁给了一个国民党的副乡长,解放后就没有好日子过,70年代初,动员城里人全家下乡,主要是家里成分不好的“地、富、反、坏、右”分子。王妈妈为了让子女留在城里,毅然和王伯伯离婚了,后来他们家就王伯伯一个人下乡了,王伯伯一个人在乡下孤苦伶仃,偶尔回城来,王妈妈就悄悄的给他煮鸡蛋吃,甚至让我妈给开后门买点肉给王伯伯(我妈那时是个恩施城有名的修自行车师傅,食品卖肉的很多叔叔伯伯是半边户,需要我妈修车,所以我妈偶尔还能找他们买点边边角角的肉,可以不要票),后来王伯伯在一次外出时落水溺水而亡,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尸体,是王毛娃一个人去处理的后事。今天唯一的儿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人们都担心王妈妈挺不过来,丁叔叔说“怎么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的事她(王妈妈)都摊上了哟”。</p><p class="ql-block"> 直到第二天才从医院传回消息,王毛娃和黄伯伯都没有生命危险了,黄伯伯伤轻一些,王毛娃重一些,两个人都断了一只手,王毛娃的脸毁容了,还要再次植皮。</p><p class="ql-block">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家人的乐观态度,悲伤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生命的珍惜和对未来的希望。丁叔叔的一句玩笑话:“我们屋场发达了,一下出了两个‘一把手’”更是为这段沉重的记忆增添了一抹轻松的色彩。</p><p class="ql-block"> 老“一把手”黄伯伯是位技艺高超的篾匠,他的竹制品远近闻名,他编的藤包(用藤条编制的手提包)经久耐用,甚至吸引了外地客商前来求购。六七十年代他的产品还选送到广交会参展,那可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他的才华与坚韧不拔的精神成为了我们心中的榜样。而小“一把手”王毛娃虽然失去了双手的便利,但他凭借聪明才智和不懈努力,依然能够在生活中游刃有余。他单手骑自行车的技巧甚至超越了常人,游泳的水平绝对的一流,打牌时更是灵活多变,令人赞叹不已。</p><p class="ql-block"> 最有趣的是王妈妈与我妈的闲聊中提到的秦瞎子算命之事。秦瞎子曾预言王毛娃将来会“吃公家饭”,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料在王毛娃失去一只手后竟意外成真——他因残疾而获得了民政部门的救济金,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公家饭”。这段趣事在二街上传为佳话,也为老少“一把手”的传奇人生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记:本文在七月就已经形成,但迟迟不敢发表,是因为写“一把手”,有点对残疾人不够礼貌,但是,一直以来我们就是给王毛娃叫的“一把手”或“领导”。改别的称呼就失去意义了。九月碰的黄伯伯的二儿子黄大河先生,他看了文章后说:“这是事实,写的真实,没问题”,今天我又专程拜访了王毛娃大哥,把文章念给他听了,他指出几个小的错误,我当即修改了,他说“可以发,我本人没有意见”。</p> <p class="ql-block">清江橡胶坝</p> <p class="ql-block">这里就是我参加炸鱼差点出事的清江和面,现在的市二中下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