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你在路上(外一篇)

七月之洗

<p class="ql-block">  我想,每天过的像翻日历那样多好,简单直接,快乐干脆,不被生活连累,没有烦忧缠绕,只见时间流逝,不见往事可记。</p><p class="ql-block"> 有风从山上刮来。我要出去走走,看看石鼎怎样煮清风,冷水如何洗白石。</p><p class="ql-block"> 沿斜坡,数台阶,一路寒卧沙砾,天空铁青,扎根岩缝的松树、柏树依旧绿着,一直绿到瑞雪之后的下一个春天,所有的青草醒过来。我徘徊它们中间,望望树冠,拍拍树干,凉飕飕的。这些树怎么不怕冷呢?不怕冷的内心,坚韧是不是可以提神?</p><p class="ql-block"> 山连山,峰连峰,一条亮晶晶的河流闪烁细碎碎的光。白云浮于水面,垂柳倒于两岸,一片没有被打败的芦苇,仿佛充满忧伤的歌谣。</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那么喜欢冬天,喜欢漫天飞舞的雪花,茫茫雪地上七拐八拐的脚印伸向远方;喜欢檐下长长的冰溜,握在手中像一把寒气逼人的剑;喜欢看麻雀雪中刨食,蹦蹦跳跳留下树枝画作。而如今,我与冬天隔着几层棉的距离,日夜周旋,只想寻觅一处温暖的居所。</p><p class="ql-block"> 我有自己的小天地,在城郭之外,草木引领时间,山峰指点日月,河流承载岁月。纵使新梦压旧梦,沉重的如黑夜盖顶,举步维艰,绝不把暗处的掀翻到地面。怕什么呢,冷,不过是支撑冬天的一根根肋骨,肋骨庇护之下都是冻不死的盼头。你看春天,正沿着一棵棵花茎往上攀援。幸福和忧伤离了谁都没意义。</p><p class="ql-block"> 此时,你在路上,远道而来的春风,提携着花花草草的憧憬,紧赶慢赶,恐怕耽误了返绿开花的行程。</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在等你,不为别的,只为了彼此多看对方一眼,让含有万水千山的目光印证在各自心间。</p><p class="ql-block"> 谁在不远处凝视着我?把我天天写在心上,令我在感激里惴惴不安。我也暗暗地呼唤着你的名字,没有心疼,只有心动。我愿意让你把我打开,不但看我内在的日益更新,还要看看我澎湃的思绪,更要看看我坚挺的脊梁及信念。</p><p class="ql-block"> 我是你的,仅限今生,哪怕化河流为卵石,化青藤为荆棘,化干戈为玉帛,化生命为相思。</p><p class="ql-block"> 我不断鼓励自己:勿要悲伤和难过,都要好好活着,一起来构建我们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 你看你看,这些树</p><p class="ql-block"> “小雪”、"大雪”,就是不见雪,如同花园不见花一样,让人觉得生硬,缺少滋润。</p><p class="ql-block"> 下楼走走,外面雾浓迷蒙。路两旁的泡桐像是跋涉已久的旅人,灰头土脸。城市的繁华似乎与它们无关。你说,平日我怎么没见过它们那么孤单呢?原本我们是老相识,天天擦肩而过,彼此呼吸二氧化碳和氧气,时常对视,相互依靠。</p><p class="ql-block"> 蓦然想到一句话“卿是第几棵?”内心突然颠簸了一下,对号入座,我是那一棵?日夜坚守,悲喜隐忍,却又和其他事物保持一段距离。</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树,低处见证,高处表达。只是不像人能走,不像鸟能飞,但放眼望去,这些参差不齐的树又多么像人。记得一个少数民族,生时,栽一棵树,记录一辈子的生命光阴;死时,栽一棵树,证明灵魂的存在,依然夹在大家中间,不远不近,也不会被淡忘。这种风俗多好。我围着白杨转了一圈,然后又围着榆树转了一圈,低低唤了两声“树、树”,顿时一种疼蔓延全身,感到无边的寂寥被寒冷包围。我油然想到过早去世的父母。一想到父母,一个大男人的泪水为什么比风来的还快?</p><p class="ql-block"> 远山如黛,空旷的田野依旧矗立着北方常见的树种。鸟可以归巢,动物可以挖洞,麦苗可以低低脑袋缩进土里,而这些树能去哪里?只能凭借高大的身躯临风。他们天生的耿直和倔强像崛地而起的标尺,测量着我的行踪,迈出的每一步是寸草不生还是草木兴盛。</p><p class="ql-block"> 越走越热乎。过故道,沿堤岸,满满一河床的树。如果是夏天该是多么热闹,仅凭这绿叶翠枝也能泛起流向远方的浪花。我也会醉不自知。可惜是冬季,河水冻成了一条硬邦邦的小溪,曲曲向前,如在枯草里穿针引线。生命是一条河流,看尽了四季兴衰,一转眼,又似落叶,被凛冽的风吹得很远很远,找不回来。命运最为轻薄,厚此薄彼,忽冷忽热。不比这泥土,这泥土里长出的树,风萧萧,天地易寒,他们只需从内心抽出素净的手,从容不迫弹弹蒙在身上的灰尘,就能一改江山容颜。</p><p class="ql-block"> 这漫山遍野的树,不会因高低而分阶层。它们根走泥沙,仿佛触摸而行的神经系统,在偏于浊世的沉默里,抱紧自救的力量,把硌脚的沙石当成起身的基座。多美,挺有气魄,让人欣慰。</p><p class="ql-block"> 一排排的树,站在它们中间,一个个比我高大壮实。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我是老几?暗自得意,好像在玩童年游戏。有母亲过来,把我抱住,我便手舞足蹈,慢慢长高。不免心头一酸,知是幻觉。纵我有满腹忧伤,也不能搅乱此时的安宁。</p><p class="ql-block"> 我深信, 那流泪撒种的,一定会欢呼收割。(图: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