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家族》 十八、堆堆听房

广宙

堆堆的祖父，即六爷，年轻时风流倜傥，掌管着家族的生意。大爷为他娶了媳妇，但六爷对这位包办婚姻的媳妇并不满意，多年后才有了三伯，也就是堆堆的父亲。六爷整日在外，不问家中事务，堆堆的奶奶因抑郁而亡，六爷随后再娶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六婆。六婆对三伯并不好，十几岁时便为他娶了媳妇，不久后全国解放，大家庭分家，六爷也把三伯分了出去，三伯独自撑起了自己的小家，生活十分艰辛。天有不测风云，三伯在一次外出修路时不幸身亡，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一年后，三妈找了一个上门女婿，便是保大伯。

保大伯来自偏远的山沟，家中兄弟众多，生活困苦。为了生存，他成了倒插门的女婿，肩负起养活两个继子的重任。保大伯为人老实，默默承担着家庭的重担，三妈又为他生了几名子女。作为长子的堆堆，从小缺乏管教，成了一个无人管束的野孩子，终日无所事事。一家人挤在破旧的窑洞中，生活极其贫困。眼看着堆堆日渐长大，到了成家的年纪，却因家境贫寒、家里居住狭窄，兄弟又多且堆堆自身懒散，没有人愿意为他提亲。三妈多次催促，保大伯终于自己动手修建了一座窑庄，1972年全家搬了进去。尽管堆堆占了一间窑洞，但由于他的不良行为，村里人对他评价极低，提亲之事始终无果。

长明是大哥的大儿子，其祖父曾是国民党镇长，后被土匪杀害，大家族从此衰落。尽管如此，解放后大哥仍坚持供长明读书，1971年长明高中毕业后在村里的小学当了老师。1972年春节，长明迎娶了新娘。那天早上，一辆大棚马车停在大哥家门口，人群熙攘，鞭炮齐鸣。长明的新娘身着红棉袄红裤子，头顶红盖头，缓缓被人扶下车，长明抱着她走过坡道来到院子。崖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当长明揭开盖头的那一刻，一张俊美的脸庞令众人惊叹。长明的新娘不仅貌美如花，还是常宁镇的大户人家之女，那几年村里的媳妇无人能及。

村里有闹洞房的习俗，尤其是喊嫂子或新媳妇叫爷爷的，闹洞房时会更加放肆。堆堆是长明的五叔，按理不应参与闹洞房，但他却跟着起哄。当七爸提出让新人站起身来啃苹果的节目时，闹洞房达到高潮。就在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新人即将啃到苹果时，七爸突然拉起绳子，使苹果悬空。在众人的推搡下，一对新人差点亲吻在一起，堆堆突然从他们中间钻过，一炕人全压成一团，笑声四起。人们纷纷调侃堆堆与新媳妇关系暧昧，堆堆满脸尴尬，最终挣脱跑开。五叔闹洞房的故事在村里广为流传。

自从闹洞房受到刺激后，堆堆每晚都会偷偷爬上长明家的崖边，窥探新房的动静。他观察灯的开关时间，数新房里的人数，显得极为无聊。一天晚上，他发现两个黑影悄悄趴在长明新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听房。当听到屋内两声清脆的拍打声和长明大声的耳语后，灯突然熄灭，两个黑影破门而入，灯光再次亮起，三人狂笑不已。原来这是长明的同事开的玩笑，长明故意引诱他们听房，结果闹了个大笑话。看到这一幕，堆堆也想一探究竟，他经常跟着友娃在夜晚四处游荡，偷听新媳妇的房事，早已声名狼藉。家人也管不住他，因此无人愿意为他提亲。

1974年，堆堆在一天晚上发现长明的新娘独自在家，灯灭了很久不见长明归来。他听说这段时间长明两口子闹矛盾，认为有机可乘，半夜三更悄悄来到长明新娘的门口，轻轻推开房门，爬上了她的炕。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尖叫，惊动了整个院子的人。长明的几个弟弟冲进房间，不由分说地对堆堆一顿毒打。堆堆遍体鳞伤地被拖回家，这桩伤风败俗的事件让他名誉扫地，从此离家出走，混迹社会。长明新娘与堆堆的传闻在村里传开，众说纷纭。原本长明跟媳妇就已闹矛盾，此事一出，长明直接将新娘赶回娘家，不久后便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