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杨芳/文</p><p class="ql-block"> 琼瑶的离去，如石子入水，激荡起对生命暮年的深刻反思。人到晚年，即便有儿女相伴左右、悉心照料，肉体的病痛与精神的孤寂仍如影随形，使生命质量大打折扣。此时不禁让人思索，生命的长度固然重要，但倘若晚年只剩痛苦与煎熬，这样的长寿是否真的是幸福？在追求生命延续的同时，是否更应考量如何有尊严、有质量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旅程？是执着于勉强维系的心跳，还是以更从容、少痛苦的姿态谢幕？琼瑶的逝世，不仅是一个生命的终结，更是对生命晚年意义与价值的深沉叩问，促使我们重新审视衰老、病痛与生命终点的诸多命题。</p><p class="ql-block"> 2023 年 5 月新冠感染后，我饱受身体疼痛与不适的折磨，对生活几近绝望，有时要死要活，几次晕倒、几次崩溃，频繁就医服药，身为医生的同学都略显不耐烦。为此，我早早就自己的未来进行规划并告知儿子：小病积极治疗，大病则顺应天命，拒绝过度医疗，身后事一切从简，海葬或树葬皆可。历经一年多与病魔的生死较量，我最终幸运战胜。在此，感谢朋友给我的虫草和补品、感谢儿子给我买的人参和补药以及精神上的慰籍。</p><p class="ql-block"> 前几日老娘偷吃药致胃部不适，我悉心调理饮食、照料用药，所幸她饭量未减。白天她时而锻炼，时而在阳光下酣睡。昨日傍晚六点入睡，十二点醒来便自言自语，声音洪亮，念叨儿女照顾不周，抱怨诸多生活琐事。天天半夜不睡是常事，因为她白天睡的多，晚上睡的早。天未亮我便起身做饭，她却又说不饿。母亲对生命的执着令人钦佩，可她对儿女付出的否定却让我难以接受。记忆中母亲曾是要强之人，如今晚年生活丰富但思想意识混乱。她时而神志不清，时而思路清晰，年近百岁，旁人多有羡慕与宽容，而我却深感无奈。这般年纪，她的生活似只剩与儿孙的“周旋”，病痛与孤寂相伴，对于我们已进入老龄化的儿女而言，身心疲惫自是难免。岁月悠长，生命的终章满是疼痛、孤寂、无奈与酸涩，往昔养育之恩与眼前暮景交织，令人在陪护时光中感慨万千，心生厌烦却又不知如何圆满这最后的相伴，怎样给予她更多安宁与慰藉，减少身心煎熬。</p><p class="ql-block"> 每一个清晨，在照料母亲的疲惫中醒来，望着她因病痛而浑浊的双眼，听着她重复的糊涂言语，厌烦之感如潮水涌起。但在无数次她无端挑剔与无理取闹时，我又强抑内心的焦躁。</p><p class="ql-block"> 当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凝视母亲满是皱纹的睡颜，愧疚又如丝缠绕。她曾赋予我生命，伴我成长，那些温暖过往怎能轻易忘却。我在厌烦与敬爱、疲惫与责任的漩涡中挣扎。</p><p class="ql-block"> 黎明来临，心底又现一丝期望。愿新升的朝阳洒下柔光，驱散母亲身心的病痛阴霾。盼望新的一天，母亲能绽露笑颜，哪怕只是一瞬，让她在有限时光里感受尘世幸福与安宁，也让我在纠结情感中寻得一丝慰藉与解脱。</p><p class="ql-block"> 2024.12.1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