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药箱子

杨好家长-书之子

昵称：杨好家长-书之子美号：15510201插图：手机拍摄 父亲最近似乎特别的爽心，因为他决定要把伴随他多年的药箱子丢一边了。以往父亲可不是这样的，凡是经过父亲手的东西，那一定都是金贵的。比如说，药！父亲年老体衰，不时有各种病痛，家里备一些头痛脑热之类常用药那是必须的。常备方能无患，有病了能及时吃药，基本上可把病患扼杀于萌芽状态，确实省去了花在医院大把的钱。然而这些药于父亲眼里那都是救命的稻草，锱铢必较，必须是利用最大化的，除非是确认过那是实实在在过了期限的。几年前，一只帆布袋子就是父亲最原始的“药箱子”了。不论是父母任何一个哪里不舒服了，只要急急找出“药箱子”，拉开拉链，那里面红的绿的不管是胶囊还是药片，或是液体药一古脑的倒出来，捡出适应的药服用，然后余下的便无序的一把收入囊中。那天我目睹了父亲的一举一动，决定跟他好好谈谈。“您这样可不行，各种药混装于一只简陋的袋子里，说不定啥时候有的药就过了保质期了。”我提醒父亲。父亲很是心疼那些药，说要不就把药盒贴上标签，易于查找。我还是反对：“您这样翻来倒去的就不嫌麻烦？”父亲说他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不怕麻烦，最后还重申等放过期了不可惜了吗，这样能时不时的翻出那些药看看，挑出临近过期的赶紧吃了它。我晕：“只有药等病的，哪有人等药的，没病也去吃药呀！”父亲听不进去：“依你咋办？药又不能不备，有些还是急救药。”其实我一直是反对父亲自己备药、用药的：“有些药明面上看是没过保质期，却常因避光呀温度呀等各种保管不当原因而变质，如果误食就有事了！”“除非备一口家用药箱子，里面有各种小方格子，轻重缓急的药各得其所，用起来一目了然。对，想起来了，前几天看到社区便民群里有通知，说让低保户去社区卫生服务站领取一只药箱子，要不我们也去要一只？”“可我们家不够低保户条件呀！”我纳闷，这药箱子可是专为低保户准备的。“社区医生不是你哥吗？应该给照顾的。”父亲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只要是去了就马上能得到一样。我更晕了，这扯了多少代呀，算一家子的哥吧，一个药箱子也去争，还求照顾！我怕父亲会支使我去，就急忙说：“要去您去，我可放不下那脸！”唉，想跟父亲交流一下用药情况的，差点成了他的跑腿！今年初，父亲终究还是弄到了标配药箱子，一时心情如同这个春暖花开时节一样大好。老妈见了嗤之以鼻：“折腾吧，离了那药你就没法活命一样，还正儿八经的整个药箱子！”“生命在于运动，哪能全靠这些药的！”至于怎么弄来的我也懒得去过问。“你们不懂！”然后父亲没再搭理我和妈，只管欣赏着自己的药箱子，像捡到一件宝贝一样尽情的享受着喜悦。往后的日子父亲就有事干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把放在床头显著位置的药箱子搬进搬出，像伺弄新生婴儿那般小心翼翼的去翻翻拣拣，似乎这就是他余生的意义。不能让他就这样虚度了时光，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我逮着机会再次为他“洗脑”：“于其每天窝在家里去挑药，不如坚持出外走动走动。那谁不比您年纪还大，他每天锻炼身体，现在又能吃又能喝的，几年了几乎就没得过病，人家就不知道医院门开在哪儿！”父亲听没听进去建议我不知道，但见他头也不抬的摆弄他的药箱子，慢声细语地回复我：“不相信药也不行，再说锻炼也需要一个过程，就好比温室里的花朵不能马上投入到烈日下曝晒一样……” “温室的花朵终要见天日的，要不趁今儿大好天气，先出去走走吧！”我打断父亲的话，极力想劝他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让锻炼取代静坐，这里的好处没人质疑。父亲终于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丢下药箱子跟着我出门了。“有点寒！”父亲刚出门就有了畏难情绪。“那就把口罩带上。”我嘱，顺手递过去一口罩。河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父亲浑身包裹着厚厚的棉衣，与这个和风日丽的世界有点格格不入。他像初入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路走走停停，东瞅瞅西瞄瞄。然走了不多远一段路程，父亲就动起了心思：“走得匆忙，那瓶药还没收进箱子呢！”那药是瓶装的，说是避光存放，可这个点家里没多强的光线啊，瓶身还是深色的呢！父亲这是在找借口，懒得走动。罢了，父亲首次迈出大门，也算是勉为其难，这还不算太暖和的天能走这么远也算不错的了，慢慢来吧！再次出来时，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一路上我跟父亲开心的聊到我小时候的事：“当年我字写的不好，您常常鼓励我‘有志者事竟成’让我多写多练，您还给我讲登山运动员夏伯渝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终靠假肢登顶珠峰的故事……”可能是父亲知道我这是依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急忙应道：“好了，我会坚持运动的，一定要把身体锻炼的百病不侵！”此刻的父亲温顺如小绵羊。休息的时候，父亲掏出随身零食就要吃，我再次纠错：“过多的食用高糖食品易得龋齿，于高血糖者大不利。”小时候家里穷，我们想吃糖时，父亲常以吃糖易生虫牙搪塞。现在的零食多甜品，父亲箸着饼干的手送到嘴边便僵在那里了，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我赶紧圆场：“吃吧，下不为例！”父亲像得了圣旨，高兴的还递给我一块，我嘴里嚼着饼干，还不忘补充嘱咐：“还有高盐食物，人体过多的吸收钠盐会引起高血压、骨质疏松等疾病，对了，对肾脏也不好。”父亲近些年尿频，终于知道原因了：“回去后就把刚购进成箱的盐分出些送人……”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今天特别的听劝，也许是大病初愈方显生命的珍贵吧，怪不得以往饭桌上高脂高盐危害的讲道理无效呢！“还有，”我趁热打铁：“人体就是一个生物钟，该活动时活动，该休息时休息，长此以往的作息混乱，一旦功能紊乱了各种生理毛病就会找上门来……”父亲又心虚的看向我。不是吗？邻居们常在我面前“告状”说总是深更半夜里他家电视还震天的响，这可是熬坏了自己影响了邻居呀！“今后我改！”父亲说：“你给我制定一份作息时间表吧！”……走出家门，能嗅到清新的空气，能看到新鲜的事物，能与小鸟对话能与花儿互动，关键是运动后能让人元气满满，父亲终于尝到了运动的甜头，于家里摆弄那药箱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再加上科学饮食合理安排作息起居，近一年来父亲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离了这些药，还真的一样可以强身健体呢。”父亲由衷的说。又过了些时日，父亲终于把那药箱子束之高阁了。眼不见为净吧，父亲脸上的红润即是答案。一转眼，一年的光阴即将过去了。今天一早推开窗户，外面已是雪的世界。去到父亲房间，那床上早已空无一人。这老爷子，还真锻炼上瘾了！太阳就要出来了，公园方向更亮了。放眼望去，公园里有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晨练老者，老者年过七旬，精神矍铄，那一招一式同青年人一样虎虎生响，犹如洁白的世界里一株怒放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