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夜,清梦悠悠,老家的水磨声仿若穿越岁月长河,于耳畔轻轻回响。那哗哗的水流,似在低诉往昔,推着水车悠悠而转;踏箩柜之人,面容虽熟稔,姓名却如水中月影,难以捉摸。那情那景,宛如昨日重现,带着无尽的亲切与眷恋,于心底泛起层层涟漪。值此闲适冬日,且将这水磨记忆,付诸笔端,绘成一幅乡愁画卷。</p><p class="ql-block"> 回溯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家尚在通电前的岁月,昏黄的煤油灯,摇曳着质朴的生活。米面加工,全赖人力与水力,碓窝踏米,水磨磨面,声声皆为生活的韵律。老家的水磨坊,凝聚着三队、四队、五队、六队的合力,静立在我家东边余家村的河湾。两间茅草房,宛如时光的守护者,屋内两台磨,悠悠转动着岁月。老古与脖颈挂着囊肿的老程(众人皆称程包包),是磨坊的守护者,他们守着这方小天地,守着岁月的流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磨坊前,一座简易石桥横跨河流,木板截留了时光的水流,开辟出一方动力的源泉。水流奔腾而下,冲击水车,水车吱呀,似在吟唱古老的歌谣,将水力化为石磨的动力,研磨出生活的粗细。从石磨盘磨出来的粉算不上真正的面粉,很粗。水磨的旁边安了个木制大箩柜,把磨盘里的面粉盛出来倒进箩柜里,人<span style="font-size:18px;">双手把住挂绳,</span>站在箩柜的踏脚板上使劲踏,箩儿就来回晃动,晃动的过程,细腻的面粉就从箩儿眼里漏下去了。漏不下去的粗的继续倒进磨眼里磨。这样循环往复五、六次,剩下的就是麸子,年景好的时候,一般农家用它喂猪,遇到粮食紧缺的年月,有人把它做成麸面馍馍吃。荒年里,麸面馍馍亦能慰藉饥肠。那时母亲做的麸面馍馍,虽难以下咽,却饱含着生活的坚韧与无奈,如今忆起,亦有别样滋味在心头。</p><p class="ql-block"> 四个生产队共用的磨坊,有着不成文的秩序,先到先磨。乡邻们精心淘好小麦,晾干后便匆匆挑往磨坊,扁担悠悠,箩筐晃晃,那是通往生活的希望之路。小路弯弯,连接着家门与磨坊,人来人往,笑语欢声,皆是生活的音符。水磨昼夜不停,似不知疲倦的时光使者,一家接一家,磨出生活的芬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家门前,那条不起眼的乡间小路,蜿蜒着岁月的痕迹。它是三队、四队通往水磨的纽带,见证了无数挑着箩筐的身影,或匆忙,或悠然,皆在时光里定格。彼时,小河之上,三座磨坊依次而立,雷家湾、胡家冲与老家的磨坊,宛如三颗明珠,镶嵌在岁月长河。直至沈家营水力打米磨面厂的兴建,它们才缓缓落幕,将使命交付于新的时代。</p><p class="ql-block"> 水磨声渐远,岁月亦悠悠而逝,然那浓浓的乡愁乡情,却如窖藏的美酒,愈陈愈香。它在记忆深处发酵,于心底氤氲出无尽的思念与眷恋,成为生命中永不褪色的画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