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犹记儿时,我常常领着大宅院中的一帮孩子,兴高采烈地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在宅院里东奔西突、冲冲杀杀。那时,解放军那威武不凡、英姿飒爽的模样深深印刻在我幼年的心田,成为我心中至高无上的崇拜对象。</p><p class="ql-block"> 待我渐通事理,步入初中后,自习的习惯已悄然养成,往昔“冲冲杀杀”的游戏也渐渐被我刻意疏远。为了抵御小伙伴们每日那急切的邀玩呼唤与诱惑,我总是将自己关在家中,直至完成当天的功课才会出门。家中那张绿漆小方桌,宛如一位忠实的挚友,默默陪伴着我的成长与学习之路,它是我坚持学习的无声见证者,承载着那段青葱岁月的努力与执着。</p> <p class="ql-block"> 坦率而言,彼时长大的我与儿时的游戏已然渐行渐远,恰似一对缘分将尽的夫妻,虽无决然分手之意,却已没了曾经的热忱与深情,仅存那表面“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关系。只因那时,我已邂逅了新的“伴侣”——书籍。</p><p class="ql-block"> 高尔基曾言:“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终生的伴侣,最诚挚的朋友。”此语堪称至理。彼时,父亲单位的图书室有小人书可供借阅。于是,每日傍晚,我总会早早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来自父亲自行车的熟悉而亲切的铃声,随后满心欢喜地迎接父亲归来。因为在他自行车的车兜里,必定会有几本小人书合订本,或是讲述打仗故事,或是古典名著改编,亦或是电影故事的演绎……</p> <p class="ql-block"> 晚饭后,借着窗户透向天井的微弱灯光,我如痴如醉地翻阅着小人书,每逢精彩之处,总要反复品味好几回。直至夜深人静,月朗星稀,我躺在那张小方桌上,仰望着头顶闪烁的繁星,仿若它们是一颗颗镶嵌在夜空的银钉。而此时,我的脑海中依然思绪翻涌,浮想联翩,小人书中的各类人物与情节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动,直至渐渐融入那朦胧的甜梦之中……</p><p class="ql-block"> 那时,父亲对我的期望并不高,只是再三叮嘱:“看小人书可以,但务必在完成功课之后。”诚然,父亲当初提出这一要求的本意,他恐怕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竟会成为我日后养成自习习惯的有力推动因素,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而这一切的基石,自是小人书拥有足够的吸引力,其魅力足以抗衡其他儿时游戏的百般诱惑。</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物资匮乏、信息闭塞的年代,看一场电影堪称难得的奢侈享受。而大众化的小人书却以其图文并茂、通俗易懂、老少皆宜的特质,以及极强的故事性、连贯性与情节性脱颖而出。往往读完一本,便满心期待着下一本的精彩,恰似街头说书人讲到关键处的“卖关子”,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叫人难以割舍,欲罢不能。</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尚无电视与电脑的时代,于我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小人书是我最初的文化与文明启蒙源泉之一。我与同龄人大多都有过购买小人书、花费一分钱租看小人书、四处借阅小人书的难忘经历。后来,趁着出差到上海,在淮海路的旧书店淘得不少诸如《三国演义》等小人书。这些《儿童团长》《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等小人书,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纯真的童年与少年时光。</p> <p class="ql-block"> 那些绚丽的蜡染色彩,承载了无数孩子的英雄梦想,那些瞒着大人偷偷翻看小人书的日子,如今想来,仿佛已隔了悠悠岁月。故而,将小人书称作“纸电影”亦不为过,它能成为儿童乃至大人皆难以抗拒的钟爱之物,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在小人书盛行的年代,正值少年懵懂初开之际,仿若刚刚睁开聪慧的双眸去探寻那大千世界,无论天涯海角遇故知,还是书海徜徉觅捷经,世界亦友善地招手相迎,无限风光仿若就在前方不远处。是啊,从最初依靠小人书识图认字,到日后仅凭文字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相应的故事情景,这一跨越,宛如悠悠然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隧道,其间满满都是成长的滋味与对往昔的深切追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4年12月1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