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的战地记者科尼利厄斯·瑞恩(1920-1974)已经去世50年,我的欧旅内容之一也是向其致意。<br>爱尔兰出生的瑞恩(晚年加入美国籍)被著名作家马格里奇誉为“最才华横溢的记者”,21岁加入路透社,二战时曾在欧洲参加飞行轰炸任务,并跟随盟军报道直至攻克柏林(约翰托兰记叙阿登战役的作品中提到了他在前线),此后又派驻太平洋战场继续本职工作。<br>他前后历经二十四年完成的二战史诗三部曲《最长的一天》、《遥远的桥》、《最后一役》分别描绘了诺曼底登陆、荷兰“市场花园”空降作战、东西合击德国的宏大场面,为其巅峰之作,获奖不断,前两部尤其为军友所追捧。<br> 瑞恩的成功来自他的严谨精神。如同约翰托兰,每部作品被他采访者往往数以百计,并加以反复对比佐证,不接受第三方叙述,像“奥马哈海滩一个机枪手全天干掉几千美国大兵”这样的胡言乱语不会出现在他的年代,更不会出现在他经过考证的作品中,只有在见证人都不在了的今日网络(和三十年前的地摊小报相似),才能大行其道。<br>1974年,患癌症已五年的瑞恩完成了绝唱《遥远的桥》,并在有生之年目睹其出版。<div><br></div><div>作者采访海因里希(1945年德军上将)、科涅夫(1945年苏军元帅)时的合影,他拍照时似乎总爱摆弄眼镜。<br></div> 银幕上的成功又促成了作者知名度的进一步提升。<br>大家更熟悉的是根据其作品改编的电影《最长的一天》、《遥远的桥》(又名《夺桥遗恨》、《英雄冢》),不仅故事惊心动魄、主题曲深入人心,由于国际巨星云集,数星星也为影迷们津津乐道。<br>电影《最长的一天》由超级战争迷达里尔扎努克推出,由英美德四大导演联合执导,瑞恩参与了改编。1962年在美国上映,因过于经典,谈及诺曼底战役几乎必提此片。<br>电影《遥远的桥》被归入英国影片,1977年上映,动用数十架飞机,数百伞兵,耗资2600万,同样引发轰动。<br>这些战争巨片还刺激了苏联,导致其开启同类型影片的拍摄。 瑞恩的三部曲中,首先出版了《最长的一天》,随后是《最后一役》,最后是《遥远的桥》。在写作反映柏林战役的《最后一役》时,他主要依靠资料,减少了对前线军人的采访,加之东西方冷战,该书存在一定欠缺,作者对此也不满意,在《遥远的桥》写作时恢复了以前的采访方式。<br>为纪念二战胜利六十周年,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在国内先后将三部曲翻译出版,成为我的藏品。<br><br>1959年国外首版,国内2005年1月首版,2006年2月第五次印刷(28101-32100册),255页,226千字,26元;<br> 1974年国外首版,国内2007年4月首版首印,10000册,507页,520千字,48元;<br> 1966年国外首版,国内2006年6月首版首印,10000册,425页,446千字,42元。<br> 该书错误颇多,首先封面用的是1966年越南战场的照片(英国记者拉里伯罗斯拍摄),令人一头雾水。而且书中介绍作者时说他在1976年去世,一些照片的文字更是说明颠倒,凡此种种,不可忍受。 回家之后,我又快速复习了三部原作与两部电影,对比之下,乐在其中。<br><br>就我个人而言,相对更喜欢电影。《最长的一天》较原著改动较大,加入了一些乏味的哲理性言论,一些场景类似舞台剧,更遗憾的是拍成了黑白片。<br><br>《遥远的桥》时间超过三小时(当年我用180分钟录像带也没转录完),观众纷纷表示“实在太长了”,我却觉得起承转合恰到好处,一寸胶片也不能剪掉。<br>只是电影反映的内容有些理想化,好像除了英国伞兵,其它部队都没有遇到大的抵抗,其实82师、101师、波兰伞兵甚至地面部队30军先头部队都一直在苦斗,他们同样面临被包围切断的可能性。<br>而且电影给人的印象,德军只是从桥南发动进攻,劝降者也来自桥南。真实情况是,德军主力始终在桥北,那场激烈的桥上战斗对付的只是德军侦察营的24部车辆,其中12辆被击毁,余者通过了大桥。<br><br>两部影片间隔15年。肖恩康纳利大概是唯一参加两片拍摄的演员,前者还是一个登陆时在水里栽跟头的中士麦奎德(同年因饰演占士邦开始出名),后者已成为英国第一空降师师长厄克特少将。<br>两部影片中均出现的历史人物——当然由不同的演员饰演——包括德国的冯龙德施泰得元帅、美国82空降师加文将军。<br> 两部原作都提到的人物之一是李奇微。他在诺曼底登陆时任82空降师师长,空降到“伞兵小镇”一带指挥作战,9月升任18空降军军长(实际上,从诺曼底到巴斯托尼,想避开李奇微这个讨厌鬼是不可能的)。电影没出现他的形象,这是幸运,不然可能难以在国内放映。。。。。。<br><br>原作中只提了几句的82空降师中校,在影片中戏份很足,成了一号男主角,约翰韦恩饰演。<br> 后半段登陆部分,男主演包括亨利方达(饰演罗斯福准将)和罗伯特米彻姆(饰演科塔准将),因为剧本,后者更为出彩。<br> 德军的小角色普拉斯科特少校给人印象深刻——只是(可能是导演要求的)有点神经质。他在诺曼底幸存,还参加了易北河战斗,在《最后一役》书中再度出现。<br><br>书中提到一位迎接盟军的柯莱维尔村村长,由“油漆匠布维先生”(布尔维尔)出演。<br> “教堂伞兵”斯蒂尔在影片中以无名者身份登场,似乎故意有些傻里傻气,跳伞前不断念叨学到的法语“我是美国人”。<br> 最后炸开的大堤纯属子虚乌有,以此象征“突破大西洋壁垒”。 《遥远的桥》里,肖恩康纳利、罗伯特雷德福、吉恩哈克曼、安东尼霍普金斯、劳伦斯奥立弗、詹姆斯凯恩、迈克尔凯恩几乎都活跃到九十年代,看这片子尤其过瘾。<br>这位片中一言不发的德军军官以一个长镜头亮相,威风凛凛又戛然而止。当场殒命的他是瑞恩没有机缘采访的格拉布纳上尉。<br> 《最后一役》不拍电影,不仅是政治上的原因,我想原作也不适合编写分镜头脚本。<br><br>战争艰苦,拍电影耗费精力,追随作品实地寻访就容易吗?<br><br>在诺曼底,我走访了圣梅尔埃格里斯(伞兵小镇)和美军公墓。<br>计划步行前往奥马哈海滩,但中途发现如果到达,我就赶不上回城的公交,最后只好在距离两公里处铩羽而归。<br> 转折点(如果先来这里下车就大功告成,说到底还是信息匮乏) 在阿纳姆,我去了那座遥远的桥(原桥后被英国空军炸毁,现在这座桥在1977年以守卫者命名弗罗斯特大桥),以及英国空降师的师部指挥所(改为博物馆),但回城也遇到了麻烦。<br><br>这里公交虽然二十分钟一趟,但必须要刷卡,不收硬币。去的时候司机为我下车找了张卡,还是不能用,干脆不收我的钱。<br>我很感谢,送了他一件小礼品。<br>回城的公交车司机则比较死板,不许上车。我的牛脾气也上来,不就四公里吗,负重行军没什么了不起。<br>这条路前半部和后半部,分别是三营、二营(弗罗斯特营)赶往大桥的通道,中途我想去看看英军墓地,也没找到。<br> 在诺曼底地区,我两次见到了书中描写的“贝利桥”,这是英国工程师发明的一种野战应急桥梁,在《遥远的桥》、《最后一役》都有提及,为西线盟军渡河发挥了巨大作用。电影中再现了美国工兵连夜架设桥梁,英军车辆配合音乐在晨光中上桥的场面更是令人难忘。 至于最后一役,书中没有提到柏林的主要地标,只好以原作封面上的勃兰登堡门勉强作为打卡地。<br><br>如同原作的考证,毕竟不算圆满。<br><br>我眼中的柏林,还没有从二战、冷战的惨痛创伤中完全康复,依然是一座伤痕累累的都市。<br> 当时苏军的第三突击集团军从北向南进攻国会大厦,必须要渡过施普雷河,而毛奇桥是唯一完好的桥梁——德国人安放的爆破引火线被炸断。尽管如此,苏军用了一个小时才占领大桥。<br><br>夺取毛奇桥,是国会大厦激战的序幕。我在读朱可夫回忆录时,对这个地名记忆深刻。<br> 从桥上望国会大厦。桥边原有内务部大楼(希M莱宫,位于照片右侧),夺取该楼的战斗整整持续一天,战后大楼被拆除。<br>同时可以看出,周边建筑杂乱无章,这里原本是希魔设计的城市核心区域,他曾梦想在河畔建起一座建筑史上空前巨大的圆顶。现在该区域似乎低调处理,没有统一规划,宁可留下大片荒地。 西方没有将柏林战斗搬上银幕,我就选几张苏联电影剧照,以及2019年在莫斯科军事博物馆的拍照(好友海军大将拍摄),作为本篇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