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炉子

韩鹏宇

　　如若一个少年可以较早地承担起一些家务，则可视作一种成熟，成为他炫耀的资本。我主动承担“引”炉子这个活，于我实际是玩，于妈妈而言，客观上的确帮她分担了家务。这样她每天下班回来时，家里已经是温暖的了。所以，我专研“引”炉子，较早地就掌握了这项技能。

我至今不明白，用火点燃炉子，为何常用“引”这个字。也可以用“点”字，可两字相比，“引”字极好的体现了老祖宗的智慧，让我每次点燃炉火时，都好似以“接引”的方式传承了祖先钻木取火的火种。

冬季一到，每天我放学回来，扔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引”炉子。“引”火的工具，是呼兰产的红双喜火柴。细长的木梗，褐色的饱满的火柴头。当它被我小心地擦着时，那团火啊，萦绕在火柴头上，发出深浅不一的鹅黄色的光。

助燃的可能是一块白色的桦树皮，可能是半张旧报纸，也可能是一块苫房剩下来的黑色沥青油毡纸。我的右手食指上至今有一小块疤痕，那是一次点油毡纸时被滴落下来的“黑油子”烫伤的。

每次引炉子，需要提前用炉钩子处理干净炉塘。为了避免膛内的煤灰大面积飞扬出来，需要用炉钩子分别从上部和底部两个方向来处理。从上部用炉钩子直插入炉内，捅动残渣，力量要缓，要透，要有一定幅度的转搅。从底部用炉钩子的钩头，透过炉箅子反复沟滑。煤灰大部分下落至炉坑后，剩下大块的煤渣用炉钩子从灶口勾出，最后用炉铲子慢慢地把坑内的炉灰戳出，用戳子全部收走。

我一般会故意在灶坑内留一些炉灰做底，然后把土豆放上去。炉子被我点着后，为了确保土豆快些熟，中间要数次观察炉火燃烧的状态，及时用炉钩子沟滑箅子，多下一些炉灰。也因为这样会加速煤块的燃烧，不省煤，所以妈妈有时会反对我烤土豆。妹妹却是大力支持我，每次我烤土豆时，她都会搬来小板凳，坐在我身后焦急地等待着……

炉火旺不旺有三个窍门，是我总结出来的。膛内烟口处不能堵塞住，要保持畅通；引火时，用柈子要搭起锥形结构，故意在底部留些空间。和碎煤时，要掌握好水和碎煤的比例关系，倒进煤盆子里的水多了，不利燃烧；水少了，不利节约。我引炉子很少失败，基本都是一次点火成功，水平应该可以在同学中名列全茅，但无法超越我妈的水平。一次妈妈引炉子，我亲见她清理炉膛

时，并没有把残渣全部清出，而是保留了一些仍有燃烧价值的煤渣做底。她靠着一小块桦树皮，几根细柈子，一小张旧报纸，就成功点火。我效仿多次都没成功。

炉火旺时，家里温暖，我和妹妹经常抢着主动去给炉子填柴火和煤。

后来，我又主动承担了冬季每天早上班级“引”炉子的工作，这多少为我找回来一点因学习成绩不佳而缺失的信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