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深处的足迹（三十一）

东山闲人

美篇号：9171762美篇名：东山闲人 恶人恶报 　　张云朝坐在床边，拿着时琳珠的来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心里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越来越难受，一时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此刻，龙梅走进屋，一见张云朝的神色不对，猜到是时琳珠来的信，她一屁股坐在张云朝身边，一起看了起来，看完了信，心中暗喜：“张云朝对时琳珠可真是一往情深，这样的男人有情有义，现在时琳珠已经说出那样的话来了，我可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嘴上却安慰道：“云朝，我认为这是时琳珠一时心血来潮，她觉得对不起你，才写这封信，别太伤感了，写回信时好好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我替你写封信问问？” “没什么，我自己会问清楚的。”张云朝起身朝屋外走去，龙梅急忙跟在后面，两人默默地走在连队后面黑心树林里的小路上，张云朝恨不得马上飞回上海，当面向时琳珠问清楚，为什么？龙梅的心里是一阵纠结一阵欣喜，她觉得此时要更加关心张云朝，这样，才能显得自己的真心。 “云朝，我们到哪里去？” “哪里也不去，随便走走，你若有事就请回吧，我一个人走走。” “没事，我陪你一起走吧。”龙梅见四处没人，伸手挽住了张云朝的胳膊，谁知张云朝胳膊一甩，“龙副连长，请自重！” 龙梅悻悻地嗔怪道：“人家一片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真是不识好人心。” 张云朝也不理她，只顾埋头往前走，龙梅快步跟在后面，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突然，不远处的橡胶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泣声，张云朝立刻警惕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悄悄走近一看，原来是桑伟强的女朋友小於，一位不知怎么会爱上桑伟强的汉傣小姑娘，只见她一个人对着橡胶树在抽泣。 　　龙梅快步上前，“小於，是不是桑伟强欺负你了，一个人躲在橡胶林里哭？” “龙副连长，伟强他没有欺负我，我们关系很好。” “那你一个人躲在橡胶林里哭什么？” “我、我……” “你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桑伟强呢，他人去那儿啦？”张云朝问道。 “伟强他，他疯了，就是你们说的发神经病了嘎。”小於吞吞吐吐地说。 “桑伟强疯了，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发神经病。”龙梅怎么也不相信桑伟强会发疯。 “小於，你快说说，桑伟强是怎么发神经病的。” “已经好多天了，一天我去看他，他开始胡言乱语，我还当他是故意和我开玩笑，我就嘲笑他，根本没当回事。谁知过了几天，我又来找他时，他说话还是颠三倒四的，一会说有鬼要来害他，一会说有天兵天将来抓他，我感觉他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了，赶紧去告诉指导员，问他怎么办？指导员叫我不要乱想，说像桑伟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疯，让我放心，过几天就会好的。” “后来呢？”龙梅急急问道。 “今天，我又来看他，开始我们俩还有说有笑的，很正常。不一会，他又开始发神经了，拿起一根大木棒对着自己从上海带来的箱子乱敲乱砸，一边敲，一边喊，妖魔鬼怪快出来，我看见你们了，一个寝室的人劝了他几句，他不听，人家也就任他去了。” “他敲了一会，见没动静，又去找来一把斧子把箱子给劈开了，嘴里不停地唠叨，我看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往哪里逃，我上前去拦他，不让他砸箱子，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大骂我是白骨精，上来就打，吓得我夺门而逃，一直逃到橡胶林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发神经还是假的发神经，我想，他可能是不想理我了，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气我。” 小於哭哭啼啼的，龙梅说：“别怕，小於，我们一起去看看，桑伟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三个人一起回到连队，只见桑伟强的寝室前燃起了一堆火，桑伟强疯疯癫癫地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的菩萨快显灵……”一会冲进屋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往火堆里扔，“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这个害人精。”旁边不少围观的人，谁上前劝阻，他就打谁。 连长江旦一见张云朝，就像见到救兵似的，“张云朝，只有你镇的住他，快，别让他把东西都烧完了，谁知道他是真的假的。” 张云朝上前大喝一声，“桑伟强，你在干什么，想放火吗？” 桑伟强一看到张云朝，“扑通”一声朝张云朝跪下，“天蓬元帅，你可来了，快救弟子脱离苦海。” 张云朝哭笑不得，一把拉住桑伟强往屋里拖，“快回家，桑伟强，别让人家笑话。” 江旦和龙梅驱赶着一旁看热闹的人，“大家赶紧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工。” 一场闹剧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一天，龙梅接到时琳珠的一封来信，信中说，自她离开河沟大队之后，房大队长又找了一位俏丽的上海女知青做广播员，色胆包天的大队长故技重施，强行玷污了那位女知青，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位上海女知青会和时琳珠一样，忍气吞声地逆来顺受，万万没想到那位上海女知青性情刚烈，第二天便上公社把房大队长给告了，正好中央有精神传达，要严厉惩治各地迫害知青的坏人，公社正愁找不到惩治对象，一听女知青的告状，立刻派武装民兵将房大队长押至公社人武部，稍经审讯，便派人把他押送至县公安局，听说要判刑。 信中时琳珠还对龙梅说，她经街道安排，已经在里弄生产组上班，七角钱一天。只是一直觉得对不起张云朝，上次给张云朝写信表达过这个意思，希望他忘了自己，可张云朝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请龙梅好好劝劝他忘了自己。 时琳珠说，为了使张云朝死心，家里给她找了一个大隆机器厂（全民单位）的对象，已经准备筹备婚礼了，最后，她衷心祝福龙梅和张云朝喜结连理。 龙梅看完信，心里翻江倒海，颇不平静，瘦弱的时琳珠，可惜了这一对青梅竹马，这该死的房大队长，当千刀万剐。 龙梅找到张云朝，把时琳珠的信递给他。 　　张云朝看信后，沉着脸对龙梅说：“我不相信时琳珠会这样对我，一定是她父母，我要回上海，当面问问琳珠。” 龙梅安慰道，“我想，这也不可能是琳珠的意思，上次她写信给你，你为什么不回信？” “信上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想等回沪当面和琳珠说。” “也许就是你没回信，琳珠可能误会了，以为你从此不理她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回上海。” “你的探亲假还没到，怎么回去？我看你赶紧写封信去，先解释一下。等探亲时回去再和时琳珠说清楚。”此时的龙梅也不知怎么了，热心地帮张云朝分析情况出主意，仿佛一心要成全张云朝和时琳珠两人似的，弄的张云朝很是感激。 却不知这正是龙梅的精明之处，她早已从女人的角度，看出时琳珠是个中国古典式的女人，把贞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出了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和张云朝旧梦重温的，所以龙梅落得在张云朝面前说漂亮话。 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对时琳珠解释时，江旦急匆匆地走过来，“张云朝，快，桑伟强的疯病又发了，这几天越闹越不像话，天天在床上拉屎撒尿，弄的整个寝室臭气熏天，谁劝就打谁，看样子是真的疯了，你帮忙去看看有什么办法把他送到团部医院治疗。” “好！”张云朝叫上林建国，周进等人一起来到桑伟强的寝室，还没进门，就被一股臭气熏的头昏脑涨，几个人强忍着冲进屋内，只见桑伟强正坐在屎尿中，身上被屎尿搅和得一塌糊涂，口中念念有词，一见张云朝进来，立刻站起身来，“天蓬元帅，您来啦……” 张云朝大喝一声：“混蛋，跟我走！”桑伟强一愣，林建国等人随即上前拖下桑伟强，一直拖到水井处，派人分别守住几个进出口，以防女同志进来和桑伟强逃跑，一声令下，几个人七手八脚扯下桑伟强身上所有的衣服，用井水从头到脚冲了个干干净净，给他换了衣服，押上手扶拖拉机，朝团部医院开去。 　　团部医院里，一位大夫给桑伟强仔细地作了全身检查，“按团部医院现有的设备，我们也无法确定他是真疯还是装疯，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江旦问道。 “老祖宗传统的针灸，用金针刺激某些特定穴位，看他的反应来确定他的病症。” “好，医生，那你快试试。” 说话间，医生拿起一根三寸长的金针，分别朝着桑伟强的百会穴、神门穴、足三里刺了下去，金针的强烈刺激，桑伟强却一点知觉也没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医生朝江旦摇了摇头，“你们派人看着他，别让他到处乱跑，我们尽力而为。” “谢谢医生，张云朝，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看守桑伟强，别让他跑了。” 周进坐在桑伟强病房的门口，看守昏睡在病床上的桑伟强，张云朝和林建国在隔壁房间休息，随时准备接应周进。 晌午时分，周进迷迷糊糊地见桑伟强跌跌撞撞翻下床，抓起桌上放着的一碗病号面，直接用手捞起碗里的面条，稀里哗啦一通猛吃，“桑伟强，你也知道饿？”周进一声冷笑，桑伟强吃完面条，似乎还没吃饱，拿起桌上的一支牙膏就往嘴里挤，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牙膏，仿佛还不过瘾，又端起昨晚的一盆洗脚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这才拍拍肚子，好像是吃饱了，“接着就摔倒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周进放心了，打起瞌睡来。 不料，床上的桑伟强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步跨过周进，直奔团部医院对面的橡胶林地而去。 “云朝，桑伟强跑了。”周进急得大叫起来。 “快追！”张云朝三人一路跟着桑伟强追进橡胶林，看着前面跑得飞快的桑伟强，张云朝急了，飞一样地朝桑伟强奔去，林建国，周进紧随其后。 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张云朝发现有一条防牛沟横亘在桑伟强前面，不觉大喜，“好你个桑伟强，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谁知，这桑伟强一见面前的防牛沟，急忙倒退几步，如同一位跳远运动员似地几步助跑，“嗖”的一下，奇迹般地从连牛也跳不过去的防牛沟上跳了过去。 张云朝几人望沟兴叹，只得从一旁慢慢地绕过去继续追。 　　追着追着，前面的桑伟强一头栽倒在地，又是一动也不动，看样子是真的跑不动了。 张云朝等人跑到桑伟强面前，发现他依然一动也不动躺在地上，于是动手将其绑了起来，用两根竹竿串上两件衣服，做成一副简易担架，把桑伟强往担架上一扔，抬往团部医院。 经过团部医院的精心治疗，桑伟强的疯病逐渐好转，他的病退，团部亦批复同意，只等去师部办理手续，便可病退回沪。 就在桑伟强准备去师部办理手续的前一天晚上，桑伟强请他的一位好友喝酒，酒过三巡，好友羡慕地问他病退事宜，不胜酒力的桑伟强居然说他的疯病是假的，完全是为了病退才这样装疯卖傻的…… 那位好友，喝完酒直接去了指导员的家，第二天，酒醒之后的桑伟强正准备去师部（景洪）办理手续，指导员拦住了他，“桑伟强，你干的好事！” 照片来自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