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水

付黎

最近循环听的歌《茶花开了》，几欲提笔，几欲停顿，“故乡”太重，文字太轻。“故乡”可写故事太多，头绪万千难以抽丝。

我的故乡，在群山环抱中，长江从面前淌过，旁有一条小河，小河却让我们和县城分开而居。既然如此，我就写写和水相关的故事吧。

如去县城，夏天需坐船，冬天过浮桥。要是人少，坐船就是一件凭运气的事。要是你到河边，船刚开走，恰好对面人多，船会很快过来；要是人少，你就得等等了，时长全凭船长心情。要是你刚上船，就开船，那定会是一件让你开心一阵的事。[胜利][胜利]

冬天水退，过浮桥会快乐很多。一些木船并在一起，上面搭着板子，走在上面，一颤一颤的，调皮的孩子会跑来跑来，招呼着慢行的母亲。

某天，在县城玩到下午4点多，准备回家。为省浮桥费，我们几姊妹商议：要不躲在沙坑后面，等着收费的人离开。

我们时不时伸出脑袋去看收费的人走没？动作也不敢太明显，怕暴露目标，怕他也等着我们。

后实是等得不耐烦，天色也越来越晚，想着收费就收费，赶快回家吧。走近一看，殊不知，老早就没有人影了，或许他早就离开。心里有些懊恼，我们应该早点过来看看。

那时过桥费每人1毛钱。

我的表姐，为省过桥费，早上上学时，脱掉鞋袜，挽起裤脚，经常淌水过去。我想，对于孩子来讲，1毛钱应该是能战胜寒冷刺骨的河水的！

听姐说，她有次差点被水冲走。也不知她是否会后怕。不过，倒也没听说她再淌水过河的事情。

虽然住在长江边，不知什么原因，吃水困难，一直是我童年的记忆。家里有自来水管，来水的时候却不多。我们的主要用水就是长江，父母把水挑回来，倒在大水缸，搅合几下，大半天过去，原是浑浊的水就会变得清亮。

后来，我知道有个东西叫“明矾”。

夏天，我们一家大小都会来到长江边，父母洗衣服，我和弟玩水。然后，母亲背着洗好的衣服，父亲担着水，我和弟空着手，一家人踩着落日，说笑着回家。

不仅我们如此，家家户户均是这样。

不知你们可见过那种像轮胎的黑色的游泳圈，中空比较大，某次弟躺在上面的时候，突然从中间掉进了水里。周围人都未发现，唯我在旁边，一把提起了他。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常笑，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离我们家很近的一户人家，妈妈也是带着儿子在河边洗衣服。本在河边玩水的儿子掉进了河里，妈妈伸手去拉，可是，他们却再也没有上来。

听母亲谈起这个事情，让我对长江多了敬畏！

有段时间，父亲均要在半夜出门，走很远的路去挑水。听说那里有天然泉水，比长江水干净多了。白天排队的人多，水不够用，只能半夜去，不大的坑里蓄满了水，可以任君舀取。

可，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勤劳而穷苦的人。半夜去的人渐渐多起来，那里的水也渐渐少了，直至水完全干涸。

缺水的状况持续了很久，我也不确切是什么时候才改善的。

在某个时刻，我会忘了长江带给我的可怕，那就是大雨过后，我们会去长江边偶遇惊喜：大人们拾捡木材，小孩子会发现很多新奇的玩意。小时候不懂，只会觉得好神奇！后来才知道，那是上游遭遇洪灾的人们被冲走的财物。

可是，谁又会怪罪一个无知的孩子呢？！

——2024年12月11日写于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