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做过年豆腐

黄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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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我读三年级那年春节前，天气一直雨雪交加，山上和田野上的雪堆积得有一尺多厚，望出去一片白茫茫的。白天下的雪经过晚上冰冻，路上的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走路不小心的话就会滑倒。因为已经放寒假，在家没什么事，妈妈忙于房屋大扫除和喂猪等，也会差遣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图为大雪天的农村。

我们浙东农村有个习惯，春节前家家户户要做年糕、磨豆腐、包粽子、炒花生和蕃薯片。一是一年到头劳动，过年得休息几天，改善一下伙食。那时生活条件不好，凭票买的一二斤过年猪肉都啥不得吃，要招待客人的，因此豆腐成了一家人过年的好菜。豆腐可以煮、煎、炖，还可加工成豆干、千张炒着吃，我妈还有把豆腐做成霉豆腐的本事，经过发酵工艺，做成香喷喷的霉豆腐，特别能下饭。二是正月里来客人，除用粽子年糕作点心招待外，各式豆腐为原料做成的菜，也能丰富餐桌，大家享用。因此每年会做10斤干黄豆的豆腐。

图为过年做年糕。

过年包粽子。

做豆腐的工场。

那天早上，天空飘着雪花，地上的雪仍被冰冻得踩上去“嘎嘎〞响。妈妈准备好了两只大竹篮，装上被泡胀了的约40斤黄豆，让我挑到村里豆腐工场加工豆腐豆干等豆制品。因为我家轮到是上午时间，所以必须在上午加工。我家小自然村到村里有3华里路，一条泥沙道路宽不足一米，我上学时一般15分钟就可到达。

图为装豆子和豆腐的竹篮子。

我用毛竹扁担系上两只装好豆子的篮子，挑在肩上，用一只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撑了一把雨伞，就出发了。一路小心翼翼地慢步行走，总算顺利地到达豆腐工场。大约两个小时后，我家的豆制品做好了，成品有湿豆腐、豆腐干、千张皮，还有废料豆腐渣。加工师傅帮我装好篮子，我看雨雪已停，就挑着担子往回走。

图为加工好的白豆腐干。

我走出村庄不久，要经过庙前的一条流水渠，很小心地过了小桥后，是一段上坡路。我穿着的布鞋下面钉着两节木板，俗称“木屐”，50斤左右的重量挑着的肩膀感觉重了，扁担换肩时用力过猛，一时失衡没站稳被滑倒了，两只篮子和扁担被摔在路上及两侧地上。我一下子慌了神，看看四周也没有人，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先把地上的豆腐干、千张捡起来放在篮子里，再把豆腐、豆腐渣分别用双手捧起来装到篮子里，好在雪地里没有沙子，但湿豆腐碎了已经不成块，捧起来之后还夹着少许干草叶，豆腐渣里夹点草是没事的，反正喂猪用。重新装好篮子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继续往回走。

图为下雪天的农村小路。

从摔倒地到我家一路基本是上坡路，加上担心被骂心情紧张，虽然气温很低，但身上一直有汗，到家时脸上都流汗了。我把去做豆腐，称重的数量，付掉的工钱，回来路上摔倒豆腐烂了的事全部告诉了我妈，准备挨骂。不料，妈妈很细心地把豆腐干、千张先拿出篮子，再把碎掉的湿豆腐一锅铲一锅铲地挖出来装到脸盆里，还边挖边拣掉草叶，不但没有骂我，还安慰我说路滑大人也会摔倒的。当时，我对妈有说不出的感激。

图为我小自然村的家。

妈妈把拣干净草叶的碎豆腐用大纱布包起来，并包成像烧饭锅子差不多大的圆形并稍稍压扁，放在大锅子蒸屉上用温火蒸，水烧开过了一段时间就烧好了。等冷却揭开纱布，一块又大又厚的豆腐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心里想，妈妈真有本事。

图为妈妈用这一方法蒸豆腐。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60多年，但我心中始终记着。这件事后，也增强了我做事不能马虎，要提防意外发生的意识。同时对妈妈的关心宠爱，心里更感激了。

这是我老妈妈85岁时的照片，妈妈一生善良慈祥，对我宠爱有加，虽走了有20年了，但我时常会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