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

大海

“猴哥” “猴哥”属马，比我长三岁。我虽与他认识很早，但真正交往却是在94年以后才开始。79年我挤上末班车到枝江师范去读书时，他那时已然是一个“体制内”的国家工作人员，一头卷发，一米七三的个头，一条米色长裤使他成为众多后勤小青年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虽然我与他少有交集，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李家全，却经常听到一帮女同学亲切地称他为李师傅。当年枝江师范的教学条件极为简陋，我住的寝室与食堂只有一墙之隔，每到傍晚，那些没赶上打热水时间女生都会在外面轻唤：“李师傅，李师傅，帮我们放点热水咋！”每次听到的回应都象教科书一样规范，“好，等会儿，我马上就来！”随后便是脚步声，开锁声和放水的声音……因此，他那时留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穿着整齐，热情善良的小伙子。 94年枝江电大与枝冮职高合并为枝江市职业教育中心，我俩的认识才真正开始。他是职高的财务科长，合并后依然替校长管着“钱袋子，”经常随“驾”外出，风流倜傥，光彩照人。他带给内心的震撼不是财务科长这个头衔，而是他身上那股“自强不息”的精神。他，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炊事员，竟不甘终身与锅碗瓢盆为伍，独辟蹊径，取得会计专业资职，跻身为学校财务科长，没有一点“拼搏精神”根本做不到。况且，在他积极上进的年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现在这样丰富教科书和教辅资料……他吃的苦，流的汗当然也比一般人多！在枝江市职教中心招生最困难的那几个年头，他作为学校中层负责人领衔到人生地不熟的老周中学招生10年，凭着一辆摩托车，走遍了老周场的每一个村组，而且每年都率先完成学校下达招生指标。有一次还骑车被狗追跌伤了腿，仍没有退却，让我这个长年与招生工作打交道的人也自叹不如。他在职教中心担任财务科长近二十年，历经三任校长，竟无一违和，而且也没有出现什么经济方面的纰漏……论情商，讲能力都是杠杠的。所以，我在学校每每见到他时，都要尊称一声，“李科长！”他听到后雪白的脸上立刻泛出一抹红晕，满脸堆笑地问道，“您又有什么吩咐？……” “猴哥”爱车，也懂车。对车研究远比我们深，开过车也比我们多，有日系长安，德系的速腾，韩系的途冠，现在开的是他70岁生日时，女儿女婿送给他的寿礼一一日系本田。前两款是“捡旧，”后两款则是“拾新，”他对各款车的什么排量、动力、自重、油耗……都在网上下过很深功夫。前几天我坐他的车到宝茷寺参加二师兄邀请的钓鱼小酌，他还向我讲述了一堆开油电混合的本田的数据，比如走低速油耗多少，走高速油耗多少，到宝筏寺江边钓鱼有多少里路，每天耗油量多少……听得我一楞一楞的，说实话我对这些基本没有概念，我只知道汽车没油就加，汽车有毛病就找专业店家，我至今也不知道我开的车100公里油耗是多少，在大师兄面前，我就是“小白”一个。 “猴哥”作为大师兄，他以身作则，情深义重。他首创师兄之间谁过生日谁作东，谁排序靠近谁邀客，践行了十多年，从没有人有违例。缝年过节，他总是嘘长问短，有时他在南京带孙子，我在澳洲，二A在武汉，二B在枝江，小弟弟在广东，他也不忘与我们视频，互报平安；平时迎来送往，集会聚餐，每次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师兄之间，谁家有事，不论大小，有呼必应。2013年，我腿犯病，不能行走，一个电话，他与二师兄就把我送到了医院；2019年，二师兄生病，他接到“小嫂子”电话就立刻带着“二B哥”赶到他家，将他送往宜昌市中心医院治疗；前几年，“二B哥”到利川去买过年猪，邀请开车的师傅也是大师兄，就连这次小弟弟在广东换车，也没忘第一时间内通报给大师兄。至于平时师兄之间外出或返枝，大师兄出车接送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他与我同住一个小区，从学车开始就一直“罩”着我。我到董市驾校练车是他用摩托车带过去的，我买车练手是他与二师兄把的“关，”我几次钓鱼车路边陷泥坡，都是开车去帮我拖上来的。平时不管外出一起外出做客，还是结伴钓鱼，我多半时间都是坐他的车。退休后我到澳洲带孙子，只要他在枝江，我的房子、车子都交由他打理。2022年10月，我从澳洲回国，那时国内还需要居家隔离，当社区用专车把我们从三峡机场接到家时，发现桌上早已摆好热腾腾的饭菜，一周居家生活用品全部备齐，这些都是沾大师兄和大嫂的“光！” “猴哥”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性格内敛，心细如发，做什么事都“讲究”。他穿着讲究，无论在家还是外出，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玉树临风的模样。若不是他的那头卷发提前退休，他现在七十多的年龄还会被看成五十岁的大叔；他养生讲究。据说是得到了他父亲的真传，他父亲现在90多岁，身体硬朗，思维敏捷，还经常提点他：有病就早医，该吃药就吃药。所以，他每天什么时间喝牛奶，什么时间吃水果，什么时间量血压……都有定数，戒烟限酒，身体稍有异象，立马奔医院核查，不找出原因决不罢休；他喝茶讲究。每年新茶上市，都要开车到五峰原产地去采购清明茶，经常与二A二B谈论喝茶的道道，外出钓鱼也不忘备好茶水；他做菜讲究。他有炊事员经历，练过“童子功。”从食材选择，到火候把控都有尺度。一桌菜肴，酸甜苦辣皆有安排。在他家吃饭，不仅仅是饱口福，更多的时候是饱眼福，他做菜讲究味道正宗，色形兼备。即便是在外就餐点单，他也十分注重菜品之间搭配。听大嫂说，他做烹调很有天赋，曾被她单位红旗饭店的主厨相中，要收为门徒，被他婉拒，要不然现在可能是另一番风采。他不仅在自已家里做菜，在南京带孙子时，给女儿女婿两个孙子做，在二师兄，二B哥，我家都当过“大厨，”有时我们聚会一天，他不愿打牌久坐，经常主动承担做晚餐，放任我们几个去娱乐。有一次我在熊家港水库钓了个六斤重的甲鱼，邀请兄弟们到家分享，大师兄当仁不让地担纲了主厨，结果他烧的一大锅甲鱼上桌后被吃得连汤都没剩……虽然二师兄，二B哥，我，也常做菜，但与大师兄相比，无论是刀工，还是配菜摆盘都难望其项背；他购物讲究。大到汽车，小到家里的一个摆件，只要他相中，他都会先上网查找比对，再到实体店去看或试，最后货比三家，来来回回，不“折腾”一阵，根本搞不定。2018年我与他同时换车时，上过多少次宜昌，跑过多少家“四S店，”试驾过多少次车，我都记不清。他收拾房间讲，待客讲究……我有时问他，“你做什么事都这么讲究，累不累？”他总是自我解嘲地说，“我已习惯了，不把一件事弄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我心里堵得慌……”“讲究”成全了他内心的追求，也让他少了些“不拘小节”的洒脱…… “猴哥”也有“短板，”他思想太过正统，娱乐严重“偏科。”打麻将不上桌，打花牌要人劝，只有斗地主时，才精神抖擞。当年风行斗地主时，他自信满满，四处“征战，”从不言“败。”2015年学校组织我们去游恩施大峡谷，还在坐车的路上，他就开始给我做鼓动工作说，“老三，今天晚上你与老二同我斗场地主行不行？”我说，“行是行，但得加上一条件，爬山太累，你得先请我们做个按摩。”他神采飞场地回答“没问题！”晚上依约践行，结果留下了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柄，他一笑了之。退休后，他“英雄无用武之地。”转攻花牌，总是觉得打花牌没有打扑克顺手，他在社区老年大学打了一段时间花牌后，曾深有感触地对我说：这打花牌“水太深。”他对二A二B信口开河讲的一些“牌经”他深信不疑，什么两对下水牌己“听，”打九胡头子……常常在“纠结”如何提高自己技术，我多次劝他说，“你其实缺的不是技术，而是自信，你斗地主有自信，打花牌没自信，常被别人施放的电子干扰“忽悠，”心态失准，锐气不足……”他听后将信将疑，始终过不了他心里的那道坎。因此，这次二师兄七十大寿，五兄弟齐集，轮流聚会时，他除了下场斗了三次地主外，打花牌多数时间都让大嫂冲锋在前，但内心里对大嫂打牌的技术又有几分不放心，一会儿在大嫂身后当“观众，”一会儿又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换大嫂下场杀上几个回合，发现“手气”不顺，一句“黄菊凤，你来！”然后才安心地去当旁观者或者回家小憩……听大嫂说，他最近一打牌头就昏。今天早上小弟弟作东，集体“过早，”大哥大嫂原准备送我到火车站，结果被二B哥一句“我还带了车来的”抢了先，二A对二B不放心，一路开车护航直到枝江北站才分手。与大哥挥手道别时，我对大哥劝道，“不要老想着斗地主，我与小弟弟外出后，你要放下包袱，优先考虑打花牌！”他笑着应道，“打花牌，我又不怕……”大家开心地一笑，继续谈论这次为二师庆生连续五天撕杀的经历…… 天河机场 黄果树瀑布 大水井 一拖二 送别 集体“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