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爱听讲古儿的我（四）

钟瑶艺术(48489)

《童年》——爱听讲古儿的我 （四） 小时候我特别爱去外婆家，因为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爱听太姥姥（外公的母亲）讲古儿。 太姥姥一天书也没念过，但她家枕边却有很多厚厚的书籍，听老姨母说太姥姥的哥哥也一天书没念过，他看过的书后不但能讲，而且全部能写下来。 好神奇的文字和记忆的基因啊，令我啧啧称赞！ 对太姥姥的记忆我已经是模糊不清了，大概的印象是:她高高的个子，长脸型，一副很慈祥的笑容，她说话的声音很有质地和力量，声音好像从腹腔里发出来似的。 反正觉得太姥姥的声音很立体且有磁性。 她的面容、体态和声音都传递出老者的威德与正气，就像一座威严耸立的大山一样屹立在那里。 外婆居住的村子是锡伯族自治村，她们家又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大户。无论德行、信誉与做人做事都是配得上她们德高望重的辈分的。 冬天的夜晚，外面寒冬料峭，大雪纷飞，积雪厚厚的压在了窗台和窗棂上，也挂在了树枝和树梢上，使树枝和树梢像画过似的一半白色一半黑色。月亮也视乎被冻在了如冰一样的天上，显得无精打采。 由于天冷哈气的时候都会涌出一股热气，就像吸烟的人喷云吐雾那样盛开出朵朵白色的雾花。有些男人胡茬子上也挂满了雪霜，就像圣诞老人的胡子。有些老人的眉毛上也结出了一根根晶莹的冰花。 据说，有人在最寒冷的天气里用舌头舔铁的东西，舌头会被粘掉一层皮。 大雪过后的第二天，很多人就出来打扫地面上的积雪，可是怎么扫都会留下一些，行人走在路上时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声响属于北方冬天里独有的特色与情趣。 雪后的屋檐上总会挂满了冰溜子，就像女孩子的小辫，太阳出来时冰溜子就会融化出一部分雪水，滴答滴答的把房檐下的地面穿出了一排小洞洞。 冬天的天比较短，吃过晚饭就已经擦黑了。 很早我就躺在太姥姥家热乎乎的炕头上，钻进已经捂好的被窝，听着太姥姥那与众不同的声调，听着她独有的古儿。 有时我会被带进故儿的情节里，有时也会跟着古儿和似懂非懂的问题进入梦乡，还有时没有听够还让太姥姥再讲一个，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我就睡着了。 …… 太姥姥讲给我们那么多古儿，我大都记不住了，唯有一个古儿让我印象很深《张彦休妻白玉楼》。 古时候，有一对贫穷的夫妻，妻子每天要出去乞讨来供养丈夫读书，她把好的一部分留给丈夫，自己只吃丈夫剩下的一点点食物。 有一天，妻子乞食到丈夫的姑婆婆家，碰上了姑婆婆和一个男人做偷情之事，但已经来不及回避，她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心虚的姑婆婆怕侄媳妇讲出去，竟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她把此事诬陷给侄媳妇白玉楼。她告诉侄儿张彦:看见他妻子白玉楼与一个男人行苟且之事。 丈夫张彦只是一介书生，并不懂人性的复杂与丑陋，一气之下就休了妻子白玉楼。 白玉楼哭诉着哀求丈夫，希望他查明真相之后再休她也不迟啊！ 此时的张彦已经被情仇和醋意冲昏了头脑，早已失去了理智和辨明是非的能力，根本听不进白玉楼的任何解释。 白玉楼被逼无奈，走出家门。 一路上她悲哀至极，回想起她与丈夫忍受着家徒四壁、贫穷拮据和生活中的各种艰难。她为了支持丈夫专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她没有一丝的抱怨和不满。此时她也正值年轻、漂亮如花的年龄。而她每天只有默默的在寒冷和冰天雪地中不断的为丈夫乞食讨饭，在乞食的过程中还要遭受别人的白眼、不理解和非议。 她毫不在意这些，她只相信自己的丈夫通过攻读和努力，一定会考取状元的。 可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丈夫张彦无情的休妻。 白玉楼越想越难过，走到一片小树林，她拿出准备好的一条绳子，选择了用上吊来了结自己蒙受冤屈的生命。 因为，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白玉楼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有的只是充满漆黑的黑夜和无尽的绝望！ 当她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尼姑庵里，原来她被一位路过的老师父给救了。 身体恢复之后，她连续几天的站在窗前，向外凝望，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路应该怎样走。犹豫一段时间后她决定要剃度出家，而师父慈悲的对她说:你的心还在红尘中，老尼暂不能为你剃度。 在尼姑庵的日子，白玉楼想了很多，由于以前受到丈夫张彦耳濡墨染的熏陶，在诗书画方面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加上她聪慧的天赋，再加上她苦难的经历。她把自己的经历、曾经的夫妻恩爱与后来蒙受的不白之冤都用绘画和文字倾泻了出来。 在她夜以继日的研习中，绘画的技艺和审美能力都在不断的提高，她能准确的把握人物的内心世界与神韵，在形象上她也能把客观对象描摹的惟妙惟肖。 一幅幅画作出自她的情感和真实的经历，感人至深。文字、笔墨无不在述说她对张彦的爱慕、期待与她们之间对爱情的坚守。 人在做，天在看。 后来白玉楼姑婆婆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真相大白之后张彦才追悔莫及，后悔自己当初那么草率的冤枉了自己那么好的妻子。 他决心发奋用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之后他跟皇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便开始了寻妻之行。 他寻遍了家乡附近的所有人家、丛林与山川，只要他能想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寻妻的足迹。 但仍然寻不到妻子的下落。 …… 有一天他路过一座尼姑庵，觉得口干舌燥，准备进去讨口水喝，他发现里面挂满了画作，他顺着画的方向走上前去，仔细观看画中的内容，他越看越觉得内容越熟悉，就好像妻子白玉楼在述说着自己的身世、经历和冤屈，他赶忙找到了尼姑庵的住持，询问画作的作者是谁？ 但，住持只是摇摇头，告诉他:那位施主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而门帘后的白玉楼在里面已经认出了张彦，这时白玉楼的内心已经平复，她已经在这些年的岁月中消解掉了自己在感情中的挣扎、煎熬、折磨、纠结与羁绊，把所有的情绪转化为对文字和绘画的热爱。 她也习惯了寺院清净与简朴的生活，宁静让她觉知到了世人被贪、嗔、痴、慢、疑遮蔽了本具的内在的智慧和双眼。从而昏昧无知，在五浊恶世的无明中痛苦的挣扎。 所以她对世俗的生活已经不在有任何的眷恋和奢望。 白玉楼在书画的世界里找到了:真正的清净、自由自在与爱，她不需要取悦于别人，真正的为自己而活，也活出了自己原本该有的样子。 那时我才只有几岁，而一切都好似命中注定，我的命运就如重新复制了白玉楼的命运一般。我也有过不幸的婚姻，当我走出一路的荆棘后，拿起画笔时，艺术与爱就像天使般救赎了我的生命与灵魂。 古儿后来的结果我已不记得了，也可以根据每个人的理解给予故事一个完美的结果。 但，这个世界的终极结果只有一个，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都无法逃避。 …… 我们的祖辈一代又一代的化为尘土，融入土壤，成为了土地的一部分。 而远处的青山延绵不断，山脉的脊背永远的挺立在那里。 那就是高山的骨，也就是他们的精神所在！ …… 钟瑶:2024年12月10日于北京宋庄的公交车上 短头发的作者…… 钟瑶绘本绘画作品《爱之剑》…… 钟瑶油画作品《我的城堡》…… 钟瑶油画作品《生命的沉浮》…… 钟瑶油画作品《挣脱与束缚》…… 钟瑶油画作品《呼唤.呐喊.觉醒》系列…… 钟瑶纸上综合材料作品《我是谁》…… 钟瑶油画作品《照镜子》…… 作者在展览馆…… 作者在当代艺术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