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花侠》

平平

英国女作家 Baroness Orczy的小说《红花侠（The Scarlet Pimpernel）》不算长，约近三百页。1905年出版的小说，已经一百多年了，依然很流行。列在美国这里许多高中历史课的阅读书单上。

读完这部书，想想它到底归于哪一个类别呢？历史类？故事的大背景是法国大革命，读书中的人和事可以更好地了解那个历史时代。侦探类？确实开创了那些神秘领域，让后来的蒙面大侠类作品有借鉴空间。尤其悬念处理得相当高超。不知道具体情节的我，非常庆幸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阅读的，读完豁然开朗拍手叫绝。爱情类？不是中心内容，但有几个场景确实动人，人性的缺陷与美好同时存在于那些人身上。

作家本人是匈牙利裔贵族，自然她的立场更多是站在贵族与皇室这一边。法国大革命的动荡是巨大的 ，尤其是恐怖与血腥的这一幕，她感触更深。革命暴力处死贵族全家老少的做法，让人毛骨悚然。故事的主角红花侠是英国上层人士，冒着生命危险，几次出生入死解救那些被困的法国贵族和他们的家庭。这种行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动机，尤其是解救那些无辜的妇女儿童。这样的侠义行为是高尚的，是值得赞颂讴歌的。

在革命风暴中许多法国贵族连同他们的家庭成员被送上断头台。当时英国有个秘密组织，展开营救行动，成功地从屠刀下救出了许多人。这个组织领袖的代号为“腥红色的繁笺花（The Scarlet Pimpernel）”。他们在每次成功之后，都会向法国当局送去一张卡，上面是一朵小小的腥红色繁笺花。向残暴的法国当局宣告一种挑战，一种嘲笑。这种小花，是很常见的路边小野花，调皮顽强，在这里变成了一种象征。在法国，那些被迫害的人们盼望救援，那朵小红花就是他们的希望。而对施暴的恐怖当局，就是一种恨之入骨，发誓要除掉的麻烦。在英国，坊间对这些不知名的英雄有一种崇拜气氛，传颂着他们救援的故事，充满着英勇，机智以及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书的开篇红花侠组织营救了一个法国贵族夫人以及一双儿女，护送他们平安到达英国海岸边的小旅馆。不巧，这里埋伏着法国的探子。探子截获了红花侠的一个小字条，那里有红花侠接头的一次安排。说是在一个舞会上碰头。

此时出场了法国当局派驻英国的一个官员肖布朗（Chauvelin）。他认识也是法国人的玛格丽特（Marguerite St. Just）。玛格丽特嫁给了英国男爵帕西·布莱克尼（Sir Percy Blakeney）。他们夫妇在伦敦社交界很有声望，交游广泛。所以肖布朗觉得玛格丽特很有利用价值，兴许可以帮助探寻到关于红花侠的信息。

玛格丽特因父母早逝，从小与哥哥阿曼德（Armand St Just）相依为命，兄妹情深。法国腥风血雨的环境，让玛格丽特一直为哥哥担心。肖布朗利用了玛格丽特的担忧，手中握有阿曼德与英国交往的证据，要挟玛格丽特为法国搜索情报，不然就处死阿曼德。人性的弱点在这里展现无遗，玛格丽特一开始拒绝当间谍。但得知哥哥的生命握在法国当局手中，她犹豫了。为了保住哥哥的性命，她屈从了。这一段心路历程写得非常纠结。她内心崇拜红花侠的英勇，但哥哥的性命还是高于一切。她非常痛苦挣扎，心底只好祈祷红花侠能力高强，即使她帮法国一点点，红花侠也会安然无恙。

舞会上，玛格丽特精明地从肖布朗提供的线索那里，探明红花侠要在午夜一点正与下属在饭厅接头。于是肖布朗在那个时间前，悄悄进入了饭厅等候。结果时间到根本没有人接头。饭厅的长凳上，只有躺着睡觉的帕西。他是玛格丽特的先生，平素给大家的印象就是木纳寡言，甚至有点憨傻的感觉。肖布朗感到很失望，没能探明红花侠的真身。而玛格丽特则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罪过似乎减轻了些。

那一夜，玛格丽特回到家，心情复杂沉重。觉得自己做间谍，只是为救哥哥。良心上很痛苦，一直想和丈夫交流。但二口子已经有一阵子感情沟通有问题。双方都有误解，很难交流。这一幕，是这部书中写情感最棒最动人的部分。读着书，着急的让人简直想去推一下这两个人。帕西老实巴交的性格，让玛格丽特对他时有蔑视的举止，极大地伤害了他作为丈夫，作为男人的自尊。他不愿意听玛格丽特说话。而玛格丽特当间谍，良心上折磨得太厉害。太痛苦难受。希望丈夫听她说，理解她，帮助她解脱这种煎熬。可惜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无法有效沟通。玛格丽特最终还是没有把事情全盘托出，仅只是说了阿曼德被法国当局盯上了，生命有危险。帕西答道，他会想办法帮忙。

第二天，玛格丽特得知帕西出门了，约一周处理事务。玛格丽特在自己的过犯中煎熬，晃晃悠悠进入了帕西平素不让他人随意进入的内室。那里悬挂着几张法国巴黎以及各处海岸线的地图，她猜帕西为什么要研究法国地理呢。随意看着帕西的东西。她发现了一个金戒指，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繁笺花印章。联想起午夜睡在饭厅长凳上的帕西，霎那间，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大名鼎鼎的红花侠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那一刻，玛格丽特明白了自己的罪过。她害了自己的丈夫！肖布朗当天也送来了信息，他们也弄明白了谁是红花侠。玛格丽特陷入了恐慌，她必须赶紧通知帕西，法国人已经发现他了。而此时，玛格丽特从仆人那里得知，帕西已经去了法国。猜测正在进行他的又一次救援行动。

于是，肖布朗与玛格丽特展开了一场竞赛。玛格丽特联系了帕西的好友安德鲁·福尔克斯（Sir Andrew Ffoulkes），两人一同赶往法国海边的一个小镇，估计能在那里找到帕西。玛格丽特与肖布朗前后脚到达。当时玛格丽特躲在旅馆的阁楼上，肖布朗就坐在客厅等候。他的助手正在外面布置兵力准备抓人。帕西进来了。几番口舌交战，帕西与肖布朗都明白了此刻猫捉老鼠的游戏。帕西一把胡椒粉，让肖布朗顿时懵了，他扬长而去。

肖布朗十分懊悔，他的援兵就晚来了五分钟。后来听说帕西已经驾车离去。肖布朗慌忙派兵把守所有路口，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抓住红花侠。一通慌乱过后，助手抓来一个贪财的犹太老头，据说他知道帕西离去的路线。肖布朗于是许诺重金赏老头，让他驾车带路追捕。肖布朗坐在车上，驶往可能是逃亡贵族与红花侠的碰头地点。

到了海边，那小木屋里确实有几个逃亡者在等候，阿曼德也在其中。肖布朗一心要抓红花侠，命令士兵埋伏不动，一定要等到那个高个子的英国人（红花侠）来才能动手。等了几个时辰，突然听到帕西那熟悉的歌声。士兵们扑进小木屋，结果人去屋空，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原来逃亡者早就爬出去了。当时士兵们确实是看到逃亡者爬走，但命令是等候红花侠，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惊动逃亡者。肖布朗非常冒火，让士兵狠狠地把犹太老头揍了一顿，也把追过来报信的玛格丽特绑起来丢在那里。带着士兵往海边追赶过去，可惜只看到载着逃亡者的帆船化作一个白点，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外。

可帕西到底在哪里呢？玛格丽特在肖布朗等一众士兵走后，挣扎着想判断一下局势。她听到了熟悉的招呼，那个在角落里的犹太老头在呼唤。他被打得伤痕累累，相当悲惨，但没有死。他是帕西！一个化装假扮的高手，连妻子都没有认出他来。因为肖布朗到处都布下了检查站，帕西判断自己是不可能单独驾车前往接应逃亡者的。于是，他乔装打扮，与肖布朗同车前行。到了小木屋后，他想办法把字条塞进去，让他们先走，有人在海边接应。等到帆船安全离去，帕西才唱歌告知肖布朗。现在士兵们全都撤走了，他们最后才和接应的福尔克斯一起往另一个方向等候的船只汇合。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帕西和玛格丽特相互有了更深的理解，夫妻感情得以修复。阿曼德以及几个贵族都得救了，此次行动圆满收宫。法国当局将又会得到一张印有“腥红色繁笺花“的卡片。

这部书在间谍文学范畴内很有影响力，后来的许多作品中隐姓埋名的大侠事成之后，也学着留下一个标志性的签名。侦探类别里算是开先河的作品。至于历史事件，故事发生于1792年，正是恐怖政权时期。书中的细节都有很深的时代烙印。细细读，就可以品出“自由，民主，博爱”旗帜下的风云动荡。至于情感，确有几段非常棒的描述。后来根据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把爱情当重头戏的也有。我们读书，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