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约

萧兆伦

那天，玲姐夫妇和我事先商定，结束赣州的游玩行程后，直接前往机场，乘坐当晚航班返京。我们把赣州的最后一站安排在上犹，看山看水。从上犹到赣州黄金机场，几十分钟车程。晚上七时许，如期抵达机场。下车后，我和妻子对玲姐和她的先生说：“这么快就要走了，真舍不得你们。”“是啊，我们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赣州。期待很快在北京能见到你们。我们在北京等你们。”“抽空再来赣州走走，多看看赣州的山山水水。我们在赣州等你们再来。” 是的，刚刚聚拢，又要分别。刚刚见面，我们又在相约下一次见面了。所有的初见，都是重逢。所有的重逢，都宛若初见。这次同学们在赣鄱大地的重逢，缘起于玲姐，更缘起于那份浓浓的珞珈情。 玲姐，和我们在珞珈山同窗两年，毕业后她追随爱情前往北京。在国家机关工作十余年后，她便毅然下海经商。至今，已是事业有成。身处首都的她，时常能接到全国各地前往京城公干、出差、旅游的同学的电话：“玲姐，我到北京了。有空的话出来见见面吧。”我们叫她“玲姐”，不光是她比我们大那么一两岁，更是她身上自带的大姐风范。她常说：“任何同学来了北京，只要我在北京，我一定会出来和同学相见。我的信条是‘有缘这次相见，无缘下次再见’”。这么多年来，在同学微信群里，我们时不时可以看到同学们和她在北京相聚的动态，也能看到她在各地和同学们相聚的消息。我觉得，花上面这些笔墨说说玲姐是很有必要的。前面说了，要不是玲姐要来江西某酒厂办事，或许没有这次相聚。11月中旬，群主开始“组局”，很用心地邀请同学。她把临时微信群取名为“江西李渡之约”，很有创意。一下子打动了我们的心。结果，来自六省市的13位同学，呼啦啦就走到了一起。有同学在群里“恶狠狠”地丢出一句：要是有人因为当了官发了财不认人，那我们就可以不认他。此言一出，引起同学们高度共鸣。官位、财富都是浮云，唯同学真情无暇。“江西之约”计划设三站，首站南昌和进贤，第二站吉安，末站赣州。相约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同学们都做好了奔赴的准备。 首站的行程以玲姐的工作任务为核心，部分同学参与，他们登滕王阁、进李渡开坛、品南昌炒粉、喝瓦罐汤，算是热身。在我看来，如果把“江西之约”当作一出戏，那么，首站是序曲部分。玲姐夫妇等同学在江西的“动静”不小，一时成为大学同学群的“热搜”。 第二站“相约吉安”是正戏。吉安的东道主早早做好了功课，两天的行程安排，细致得丝毫不比政府的接待方案逊色。像是去赶一场特别重要的宴会，29号一早，我就催促妻子动作快点，早点出发。说起来，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和这次相约吉安的同学见面也不少，但在去往吉安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设想我们相见时的情形，设想某个同学可能会说什么，设想即将开始的叙旧和开怀畅饮。说到畅饮，同学们“假模假式”地在群里“约法三章”：中午尽量不喝，晚上尽量少喝。我附和说，最好不喝。群主说，不喝是不可能的。东道主“烹羊宰牛”，“大姐大”备足年份老酒，就等“大戏”开锣。玲姐是“大姐大”，姐夫又是师兄、学长，在当晚的接风洗尘宴上，自然是主角，酒风、酒品、酒量堪称榜样。有榜样的示范，气氛一下升高、拉满。接下来，各省市的同学先是轮番对准作为东道主的江西同学，继而，各省市之间捉对“厮杀”。新哥和“阿混”是一对“戏精”加“杠精”，阿良和徐班充当吹鼓手，阿动的“调子”起得也高，阿佳、老二等纷纷粉墨登场......不过，有了事先的“约法三章”，场面总体上可控，没有偏离同学相约的主题。要不然，岂不有负于东道主精心安排的文化之旅的行程？ 吉水进士博物馆、燕坊古村、钓源古村.....行走在这些充分体现庐陵文化厚重底蕴的地方，大家无不啧啧称赞。对“三千进士冠华夏，满朝文武半江西”，我们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燕坊古村，我们很幸运地请到了当地的退休老支书鄢先生为我们做导游、作讲解。他曾数次担任央视节目访谈的嘉宾，对燕坊古村的历史文化、一草一木如数家珍，讲得深入、透彻、生动，听来引人入胜。 回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同学们这样走在一起，一边游玩，一边叙旧了。看着此情此景，我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在珞珈山、在东湖之滨，我们一起去梅操看电影、一起去上课、一起去饭堂、一起去东湖、一起去磨山的画面。 庐陵文化延续千年，光辉灿烂，令人震撼。如今，行走在吉州大地，我们处处能感知到其迷人的魅力。最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打造的“后河‣梦回庐陵”大型文旅项目，其最经典的莫过于乘船夜游后河环节。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游程中，泛舟后河，两岸和河中璀璨的灯火、倒映在水中的花草树木、用声光电打造的庐陵文化，沿河串联成线，依次展现在我们眼前，夺人眼球。我们惊呼，太神奇、太壮观、太震撼，太值得一看。吉安，已凭借其文化底蕴的优势，成为一方投资兴业的热土、一座宜居宜游的城市。 夜游后河的那晚，还上演了一场精彩好戏。那天晚饭时，不知是谁忽然提起：“明天是群主的生日。”“很巧，明天也是我妻子的生日。”我笑着回应了一句。“哇，这么巧？那我们给她们一起庆祝生日。我们这就安排。”玲姐、阿良、新哥、阿混、阿动、徐班、老二、阿飞等在场同学齐声回应。不知是巧合，还是“隔墙有耳”，话音刚落，一个可爱又有点怯生生的花童便捧着鲜花出现在我们包厢门口。很会“来事”的新哥朝花童招手：“过来，过来，我要买花。”“阿混，给群主献花。公子，给你老婆献花。”新哥把两束鲜花分别递了过来。“今晚零时过后，原班人马，同一地点，为两位寿星点生日蜡烛、唱生日歌。全体都有！”这好像是阿良大声宣布的，同时，他又开始安排订购生日蛋糕。“好，好，好！”大家热烈回应。12月1日零时到来前，大家开始读秒倒计时。指着桌上摆放的榴莲、提子、猕猴桃，阿良对我说：“这是我跑了5公里买回来的。可以吧？”“来回10公里，辛苦老弟了，老弟有心了。这是十分的诚意，十分的心意，真是十全十美。”在两束鲜花的映衬下，两位寿星露出了堪比花美的笑靥。在异地，和同学们相伴过生日，她们都说是头一回，这场面太令人感动，这记忆太值得珍藏。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暴击”，让两个寿星开心无比，差点感动得掉下泪花。我妻子当晚编辑视频、组织文字发到社交媒体上，引得粉丝们驻足围观、连连叫好。同学们真的很用心，个个忙前忙后张罗准备，人人到场参与，为本次“江西之约”大大地上了分，添了彩。次日清晨，部分同学开始返程。第二站的行程圆满结束。此站的两位东道主阿飞、春麟同学从制定接待方案，到迎来送往，到吃、住、行、游，处处周密细致，用情至深，用心至极。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我常常向同学们发出邀请，欢迎大家到赣州走走看看。在抵达江西前，玲姐和徐班、老二就表示这次要顺道去看看我工作、生活的地方是个啥样。这正遂了我的心愿-----又有同学远道而来看我了。吉安有庐陵文化，赣州有宋城文化、客家文化，山水明丽，确实值得一看。 在福寿沟博物馆、在宋城墙，我们一起感受知千年宋城的魅力；在龟角尾和八镜台，眺望烟波浩渺的赣江，分享“赣”字的来由；在东河浮桥、在郁孤台历史文化街区，体悟浓浓的烟火气息。 在浮桥上，看着往来穿梭于浮桥的人流，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玲姐夫妇说，这人间烟火，真叫人流连忘返。在落日余晖中，我妻子给坐在浮桥上的玲姐夫妇抓拍下一张意境悠远的画面。我们发现，玲姐不仅在生活中闪现光芒，在镜头前也是绽放出特有的神采。 在赣州魏家大院、在南康九井十八厅文化展示馆，我们一起交流客家民系的历史、现在和他们独特的文化；在宁都大院，吃宁都菜。从此，宁都大院的贵宾名单上，又加上了玲姐夫妇、徐班、老二的名字。 赣南大地，多姿多彩。从吉安开始，连日来阳光一直富得流油，温暖舒适，正是出游的好时机。在南康宏大的家具市场，在家具小镇，我们和玲姐夫妇一起逛市场、看家具文化博物馆，感受南康家具产业的巨大规模。 之后，我们向玲姐夫妇提议，到赣州的后花园----上犹走走。在南湖国际垂钓基地，我们又赶上了一场盛大的夕阳，还邂逅了几对正在盛装拍摄结婚纪念照的新人，几名年轻男女正坐在草地上自得其乐地“斗地主”，不远处有人在唱歌。我们一边拍照打卡，一边欣赏风景。下午五时许，斜阳缓缓下滑，刚一触到山头，便散出满天瑰丽的彩霞，色彩斑斓璀璨晶莹。刚才还是湛蓝的天空，一霎就变成了一块一块彩色的锦缎。 当暮色行将淹没我们时，我们走进一家名为“渔中鱼”的临湖农家小院。“快看，有渔民泛舟湖面。”玲姐对我说。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叶孤舟缓缓飘在金光闪闪的湖面上，小船、渔民、湖面，还有远处的低山，顿成一幅剪影。我的耳边响起来《渔舟唱晚》的优美旋律。看着这画面，玲姐说，这一趟赣州之行真好。我很喜欢赣州。 赣州站的行程是尾声，结束后我们就要挥手告别了。正如徐班在回程途中所赋短诗中所说：“欢快的相聚总是短暂，挥一挥手我告别了你的地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学情谊啊，永远地久天长。”这次江西之约从北到南，从南昌，到吉安，再到赣州，沿赣江之滨展开，跨越400多公里，历时6天，参加同学人数约占全班同学的五分之一。相见时难别亦难。临别之际，大家互道珍重，并相约明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在湘江之滨再见。同学们在回程途中，纷纷留言以表惜别之情。期间，阿动的一首打油诗引起了大家的热议，他将参加相聚的同学的名字嵌入诗中，一人一句，有写景，有抒情，有厚望，也有祝愿。诗是这样写的：艳阳映赣水玲花耀豫章根起珞珈山萍聚在江西良宵值千金春梦二三人佳人难再得新芽发老树飞蛾莫扑火忠信礼义智生生不息事俊男俏佳人健康欢乐聚离开珞珈山几十年后，季节来来往往，我们还是我们，不是时时相见，却是时时惦记的人。有缘，让我们倍感珍惜；有约，让我们愈加期待。最后，我想引用徐班的诗作为结尾，为本次“江西之约”画上一个圆圆的句号。 为了同一个梦想我们相识于同一个地方一段不长不短的过往岁月让我们一辈子念念不忘青葱年少留给我的记忆都是与你在一起的欢乐时光迎着冬日暖阳我收拾行囊来到你的家乡几十年的光阴弹指飞逝凝望间华发初生的我们依然是当年的美少女少儿郎我们重重握手轻轻拥抱我们开怀畅饮高声大笑风雨生活里的酸甜苦辣此刻都已抛到九霄一切的不开心不如意啊都随她去吧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吉祥平安就好欢快的相聚总是短暂挥一挥手我告别了你的地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学情谊啊永远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