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情缘】铁路岁月

函谷关外--

作者:函谷关外美篇号：14374057 铁路岁月（一）：3141 作者：师颐康3141是当年哈尔滨铁路局，齐齐哈尔铁分局，齐北线的一列货车的番号。它担当南起，三间房火车站北至依火车站，这一区间的货运任务。它的守车也承担这一区间，铁路职工通勤任务。列车通常有几十节，在车尾，悬挂着一节大约十平方大小的守车。有几张铁椅子，一座火炉，最值钱的设备就是风表。它是列车动力的指示器，该表显示列车已经达到了标准压力，列车才能够运行。在列车开车前，运转车长要检查风表的风压是否达到了规定要求（也就是列车的主风管是否贯通），然后再根据车站的发车指示信号，向司机发出发车信号，列车才能运行。在列车运行中，运转车长通过了望窗观查，列车运行状态及货物装载状态。发现危及行车安全的问题时，可拉紧急制动阀，让列车安全停车。车长工作至关重要，责任重大。各个车长都有些脾气。有些不法之徒，为了一己私利，往往将风表偷去，卖给那些嘣玉米花的师傅做玉米花膨化机器。铁路局对每每丢失的风表十分头痛。制定了一系列防范措施。但盗窃风表的事件还是屡屡发生。整备员是在站地负责保护守车安全，和提供燃料的工人。如果一但风表丢失，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扣。 1984---1990年我几乎每周六的晚上，都乘3141回齐北线上的一个小火车站，回家与父母女儿团聚。那是交通条件差，交通工具少之又少。因此，我与3141结下了不解之缘。1982---1983年我在富裕县第二中学教书。时而乘坐3141回家。那会还不是铁路职工，每次乘该车都十分的困难。如果守车车长看你不顺眼，你就磨破嘴皮子也休想登车。看着铁路职工一个个，神气活现挥舞着红彤彤的铁路职工工作证，自豪的样子我即羡慕又嫉妒。发誓我也要成为铁路职工，有铁路职工的公免票，我可以乘火车走遍全中国！经过努力1984年9月，我如愿以偿地调入到富裕县铁路中学。开始了我24年的铁路职工生涯，我与火车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些年我与各种列车为伍，几乎乘遍了铁路的所有车辆。寒暑假，我几乎跑遍南部发达地区的大半个中国。铁路职工一票在手，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名川，山山水水。远足从来都是卧铺，近处，抬腿登车如闲庭信步。出入车站统统走职工通勤口，得天独厚的待遇，幸福满满的感觉。铁路对我不薄，我也将我的青春无怨无悔地奉献给了铁路。如今我的学生遍布在齐齐哈尔铁路分局、哈尔滨铁路分局条条线路上。从西面的富拉尔基，到东部线的依安，几乎所有火车站都有我的学生，他们早已经成为铁路运输线上的骨干中间。在富裕火车站运转值班室，我第一个认识的是吕师傅。40几岁说话慢条斯理的，人很随和。每次我回家如果没有树林的铁路职工，我都请他与调度请求，或是向树林火车站请求，为我停车一分。吕师傅在我没有调到铁路前，就多次的帮助过我。他从来不要人情。我一直心存感激，后来我调到县铁路中学恰好教他女儿吕燕，知恩图报，我与吕师傅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认识富裕火车站的人越来越多，通勤越来越方便。信号楼是铁路运输的行车重地。坐落在火车站南端的一个二楼上。24小时一楼的大门都是紧锁着的，行车重地严禁一切外来人入内！但我却能够出入自由，因为我的学生的父亲刘师傅在信号楼工作。如果吕师傅不当班，周六晚上我回家时就可以找刘师傅。刘师傅的女儿是我的英语课代表，我叫她NO.1。她是我一辈子所教学生，英语最出色的学生之一，极具语言天赋。在我的精心培育下，她的英语日新月异。初二时她的英语作文就写得出神入化，让办公室里所有同行赞不绝口。刘师傅对我格外地尊敬，每次我在信号楼等车时，他都将热乎乎的浓茶送到我的面前。信号楼那张巨大的电子操作平台，将东西铁路线上的列车运行情况，展现的栩栩如生。即使你是外行也能够分辨清楚，火车运行到那一区域的具体情况。我惊叹80年代中国的铁路设备的精妙。听刘师傅讲当时这套设备比较先进，只有你认真负责，就绝对不会有撞车的可能，更不会有追尾的事故发生。莫名其妙的是2011年中国高铁，号称装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设备的动车，竟然发生了的追尾事故，实在让人百思不解！那年农历28，我从齐齐哈尔买年货回来。大包小包地上了信号楼，恰好是刘师傅当班。“3141大大车，南线甩两钩，北线挂8钩，18点准时出发。”刘师傅通过对讲机在向3141下达命令。“3141明白。”“3141大车麻烦在树林站来一闸。”刘师傅在机车做业即将完毕时，对3141司机说。所谓“来一闸”就是铁路运转的行话即-----停车。 顶着凌冽的北风，刘师傅带我来到了3141的机车头。机车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寒风里不停当喘着粗气。它的一呼一息，都仿佛是闷雷般的惊天动地。一人高的一排巨大的火车轮，让人看了格外地振憾，机车每一次喘息都让胆小的人胆战心惊。“张大车，麻烦一下这是咱们铁路中的师老师，去树林，辛苦了你在信号外来一闸，帮帮忙。”刘师傅道。“老兄既然你亲自来了，就让他上来吧。”张大车道。“谢谢张师傅。”我边说边爬上了高高的火车头。蒸汽机巨大的身体和它那雷霆万钧的声音，让我感到震撼与亢奋。 所谓大车就是司机，另外还有一位是副司机和一个锅炉工---小烧。“呜呜。”两声震耳欲聋的汽笛，机车喷出一股白雾，机车吃力地启动了。小烧在挥汗如雨，将几十斤重的焦煤一锹又一锹的甩进熊熊燃烧的锅炉里面。但见锅炉的门一开一合。炉里火焰正旺，炉外小烧汗流浃背，机车如同一条喷云吐雾的蛟龙，在茫茫雪原上飞驰东去。刚刚20分钟的观景，列车就接近了树林车站。“你在信号西停车近还是信号东？”大车在问我。我第一次乘坐火车头，一时高兴顺嘴答道：“信号西吧。”列车开始减速慢行我慢慢爬下高高地机车梯子，机车几乎停下了。“小心”张大车喊道。我跳下车，脚踏在路基的碎石上，滑了个趔趄。“谢谢师傅们，再见！”“呜呜”火车吃力地喘着粗气，缓缓启动，渐渐速度越来越快，转眼见就行驶过了树林站。我注意到信号灯原来一直是绿的，天啊！大车为了我而不顾信号擅自停车，胆大包天的违章行驶！我走到树林火车站时，值班员小于特意跑了出来。“原来是你啊！好大的面子，在信号外竟敢来一闸，让铁路局知道了，大车就该回家了！”尽管像这样的事很让司机担风险，我依然还是多次乘火车头或单机头回家。久而久之有了经验，每次都请大车在树林站，东面的信号外停车，因为离我家更近些。1988年我调到了昂昂溪铁路中学，父母和孩子当时还在树林住。我每周雷打不动还要回树林看望老人和孩子。往往乘火车从昂昂溪到齐齐哈尔，到富裕火车站，再去树林。每每客车刚刚驶入富裕站，我必须从反门跳下车，飞跑着去赶那缓缓启动的3141。每次几乎都是在它，已经启动了，我才飞身上车。通勤时间长了，守车车长也都眼熟了。我尽量少麻烦刘师傅他们，我有通勤票乘3141名正言顺。每次我看如果没有树林车站的通勤职工，我就请车长与车站联系，请他们给个缓行的时间跳下车。 一次我疏忽了，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和树林车站提前联系，等列车驶入树林站时，列车开始减速我准备下车时，列车突然开始加速。眼巴巴地看着，树林车站灯火辉煌的灯光，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列车一口气开到了依安火车站。没有办法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乘一辆客车返回了树林火车站。还有一次，富裕没有刘师傅和吕师傅当班我重蹈覆履。3141一口气将我拉到了福海火车站。害得我不得不乘一辆拖拉机，回几十里开外的树林。 一个盛夏星期六的傍晚，我来到富裕车站。3141已经作业完毕在等待发车。守车下围了一群人，他们都是去树林的。在人群外一对中年男女格外扎眼。女的打着一把花凉伞，高跟鞋，红旗袍，说话一口北京腔，嗲声嗲气。不时有意无意的移动一下，让那白花花的大腿若隐若现，她与那男人，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站长您真逗，去，别和人家开玩笑。”那个男人是火车站的副站长姜明。女的是镇里乳品厂有名的公关小姐卞兰，30几岁的女人道很有几分姿色。身段长得前凸后翘的说起话来浪声浪气。加上那性感的旗袍，往往会让男人想入非非，又有一副伶牙俐齿，更是相得益彰了。镇的主要领导不约而同地都喜欢她。她在镇里吃得开，兜得转，是小小官场上的风流人物。那会儿铁路车匹十分的紧俏。镇领导往往因为，搞不到车匹急的团团转。领导毕竟是领导。从来都是慧眼识珠，人人都是伯乐，知人善任。领导授予卞兰镇首席外交官的特权，让她与铁路联络。她不辜负领导的殷切希望，以独家的绝世武功三下五除二，几个月就各个击破，搞定了富裕车站，大大小小所有管事的领导。只要她卞兰出马，再难请的车匹她也能够搞到。镇领导对她出色的工作业绩交口称赞，她屡受嘉奖，也愈加的能做了起来。他们俩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在一边时而窃窃私语卿卿我我，时而开怀大笑。简直如同是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人群一阵骚动，守车车长歪戴着大檐帽，一手提着信号灯，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玻璃茶杯，一副红绿旗夹在腋下，大摇大摆地走来。“都让开，铁路职工把证件打开，其他人靠后！”“老姜，这是我家亲戚到树林，我已经联系好了树林站，请你照顾一下。”姜明指着卞兰对守车车长道。“嗨，姜站长，您还亲自来了，放心。下次让她自己来就行，不用您亲自来，请，请。” 守车车长殷勤地对他们道。卞兰站在车尾的平台上，恋恋不舍的仿佛有些愁苦，“回去吧，后天再见！”她不停地向姜明挥手。“好，不见不散！”姜明道。铁路职工纷纷上车。“干什么的？证件？” 守车车长拦住了，一个弯腰驼背人。“师傅，您好，我是镇办公室的，我有急事，我家孩子病了。我刚刚在县医院买的药，请车长方便方便。” 驼背的中年拿出了一颗香烟递上。“拿开，拿开，我不会抽烟，什么镇不镇的，没有证件一律不行，闪开闪开，下一位。” 被列车长推开的驼背中年，他只好无可奈何地退了出来。我和驼背的眼光相遇了。“小师！你也回镇里？”驼背的中年男子，惊喜地握住我的双手晃个不停。“刘书记你这是……？” “这不嘛孩子病了，我来县医院买了些药，急着赶回去可这……”驼背望着列车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别急，等人都安排完了我去和车长说。”我安慰着驼背。“谢谢你小师！”驼背叫刘文，当年我们同镇队篮球队的队友。他大我20几岁，为人狡猾，打球的路子十分的野，打起篮球根本不讲什么章法。别看他运动上篮的样子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好像根本没有重心，但就是能把篮球投入篮筐。当时我们曾经多次代表不同的队，互相交手不分伯仲。后来我们成了队友，年年都代表镇去地区参加篮球赛，和他有过较多的接触。他和鞑子队长水火不容，场上场下口角不断。76年那次在地区的球赛，没有进行完，他就拂袖而去，结果我们打了个季军。驼背曾经是某单位的书记，北京知识青年。1975年春播时，我们班曾经在他的单位支农10几天。我率领我们班的几个兄弟和他带领的年轻基干民兵进行了一场篮球比赛。酣畅淋漓，结果在他的家门口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 那时的驼背，曾经是威震一方的刘书记。风流倜傥，后来，听说他高升了到了镇办公室当了办公室主任。大权在握要钱有钱，要物有物，春风得意。宦海浮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被边缘化了。再后来，就当了个普通科员。刚刚十几年不见，他几乎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弯腰驼背农村老头了。我走到车长跟前，还没等我张口车长先开了口，原来他认识我。“老师又回家啊？”“啊，是姜师傅！麻烦您了，我的一个朋友想去树林，请您照顾照顾。”“不是我不开面，咱们铁路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前两天刚刚发了电报，依严制路，安全运行，铁路公安处三令五申，没有证件的人一律不准上我们的通勤车！遇上检查我要被罚款的啊。”“这我知道，今天没有人检查，我的朋友也是有身份的人，他今天真的有急事儿，孩子病了，照顾照顾吧就看我的面子，让他上来好吗？”“让他上来，剩下的那些怎么办？”“我担保，他们都是镇里的职工我统统认识，‘良民大大的’今天也没有车了，就都让他们上来吧，姜师傅厚道他们都会领您的情的。”我的调侃将车长逗乐了。“好了，今天看老师的面子，你们都上来吧。”“谢谢车长，您真好！”人们感激一片。“还打篮球吗，小师？你的弹跳力太高了！是天生的吗？”刘文问道。“哪里哪里，我小时候专门练习过跳，也没没少吃苦。但篮球还是没有打明白。现在太忙，根本收没有时间和心情打篮球，你呢？”“嗨，我道是有时间，但不行了，老了！这些年还添了个心脏病，跑两步就上喘岁月不饶人啊！”“鞑子队长和大江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还在东明，哎，也都老了和我一样，别说跑就是走路都上喘了。”岁月不饶人啊，我们彼此唏嘘不已。 “都统统给我下车，他妈的连个风表也看不住！”守车长突然对大家怒吼起来，“没听见我说的什么吗？没有风表，车今天开不了，马上下车！”众人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有可能，我们今天真的回不去家了。因为3141，一旦错过了时间，齐北线是单行线，它不知道会在富裕火车站，待避多长时间呢。“老姜怎么了？”姜明还没有走，他不解地问。“站长，你看风表又丢了，今天，你们车站当班的整备员是谁？”姜明拿出对讲机，“调度，我是姜明，让今天当班的整备员马上跑步到3141守车这来。再有，通知管理员和修理组马上送一块风表来，要快！”姜明用对讲机命令道。“站长我来了，车怎么了？”不一会儿一个一身油泥，满脸黑一块白一块的工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我认识他，每次我在车站等车时都能看到他。他姓杨是整备员，30几岁刚刚当上父亲。他的工作可谓最累最辛苦，是整个铁路工种中的最苦的“苦力”。冬天他每天要将几百斤煤，背上一个个的守车。再点燃炉子。每次还要看运转车长的脸色。另外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风表。万一丢一个风表，要扣他两个月的工资。同时他还要负责烧运转车间的大茶壶，为全站的职工，提供饮用水和热水洗澡。他每天忙得脚步粘地，团团转，整备员是铁路最底层的工种。一次，我在火车站值班室等车。一个干净利索的小白脸对小扬喊到，“小杨马上烧开水，我爸要去路局开会。”“我还没有上完最后一车煤，等等行吗？”“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还需要我爸亲自和你说嘛！”这小白脸就是姜明的大儿子。“好好，我马上。”小杨放下肩头的一包，煤迅速进了屋。小杨的脸天天都是灰突突的。一道道汗水的印记，像是在脸上画了地图似的。他无奈的眼神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你干什么去了？”姜明劈头就呵斥。“我在给3164上煤啊。”“3141的风表又丢了！”“丢了，半小时前我上煤时还好好的，怎么会丢呢？”“怎么会丢？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扣你两个月的工资，马上去看看修理组的人在磨蹭什么？让他们马上来！”“站长，前个月刚刚扣过，我老婆没有工作，刚刚生孩子能不能少扣点？”“瞧你你个熊样！好了扣一个月的工资。”“谢谢站长，能不能再......?” “再什么？得寸进尺，马上去，不然两个月全扣！”“是站长。”小杨跑去了。不久，小杨带着两个修理工重新安装上了风表。列车缓缓通气，不久终于到达了标准气压。“可以发车了。”姜明对姜车长说。“调度说，前面的5864已近接近树林车站了。”车长对姜寒说。 “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姜明边说边举起对讲机，“调度听着，我是姜明命令5864，在树林车站待避，3141马上发车！完毕。”“大家可以上车了。”车长喊道。我们再次依次上车。 “谢谢了站长！”卞兰深情地对姜明道。“没事，晚点了40分钟，不过到家天还不黑，再见！”姜明不动声色地英雄救美，让我们借了光。他简直就是救世主！我们真的要感谢卞兰，如果没有她，我这个铁路职工，也恐怕也要一夜无家可归了。 列车缓缓启动了，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掣地向东驶去，向家去…… 在我每次回树林时，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曾经无数次将镇里的老乡带到3141上，让他们能够早早地回家。以我的绵薄之力，帮助乡亲们，也让他们也感受铁路大家庭的温暖。2011年，我回镇里庆祝高中毕业36年。初中同学宋明举杯道“谢谢老康，你让我这辈子第一次有幸坐火车头回家。”我当时一愣，因为我经常乘坐单机头回树林，一时也记不起他说的事了。“忘了老康，1985年的冬天，天下着大雪，公路所有车辆停运。我本来应该上夜班，眼看就要旷工了。我在富裕火车站，心急火燎的时候遇到了你。火车站的一个师傅送你上火车头也带上了我，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感到兴奋呢。”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个冬天的故事，我也渐渐想了起来。“小事一桩都是同学何必挂齿呢。当年我们家被下放到五七劳动改造，所有的农村孩子都欺负我。你大林厚道，没有欺负我还和我一起玩，让我没齿难忘，朋友朋友！”的确，3141曾经给我留下了，许许多多回家的美好回忆。铿锵的车轮，热乎乎的炉火，窗外飞快闪推的电线杆，茫茫的雪原，现在还能够依稀可见。3141它让我每周能够与家人团聚，一次又一次赶上了母亲为我留在锅里的热饭热菜。通勤的岁月忙忙碌碌，辛苦也欢乐。往往要分别乘坐各种不同类型的火车：硬座、卧铺、货车、机头当时年轻力壮，也不觉得劳累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通勤的日子曾经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和许许多多的事。在客车上我亲眼目睹了小偷的猖獗，也看惯了各式各样乞丐的艺术表演。可3141那冬天暖熔融的火炉让我永生难忘，那熊熊燃烧的火苗，将塞北冷冻冬雪融化，将每一个通勤职工的心温暖。3141也曾有过一次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愉快记忆。我遇到了一个无赖畜生。1985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学校没有事我悄悄提前早退了。当我登上3141时，车已经几乎满了人。遇见树林车站的售票员戴大姐，我们站在车厢门边攀谈起来。几个酒气熏天的人挤上了车，横冲直撞把我和戴大姐统统撞了个趔趄。“你不能慢点吗？”“怎么了？我耽误你们谈情说爱了吗？”那个戴眼镜的汉子对我怒目而视。“放屁！酒鬼，喝了吧？”“喝了！你他妈的是干什么吃的？证件！”“没有！”“没有证件，下车！”“你说了不算！”“车长，让这小子下去，哪里来的打羊草的！”“又喝多了，别惹事，他我认识，都是铁路职工。”车长道。“我走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子，还挺横！等着停车咱们算账！”我很气愤，但就这么点小事，也不值得和他动武就忍了下来。列车到了树林站，我刚刚下车那个无赖也跟了下来。“小子别走老子要让你认识认识我是谁！”他露胳膊挽袖子，仿佛还要比划比划。我也急了，“来吧小子！我奉陪你！”我迅速侧身准备搏斗。见我急了他反而软了，站在那里不动了。对峙了良久车就要开了。“行了，行了，马上开车了，赶紧上车。”列车长不耐烦地对他喊道。“老子天天跑这条线你等着！”他跳上了车。“我也每个星期六坐3141，我奉陪到底！”我生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七窍生烟。恨不得痛打他一顿，但为人师表的道德捆绑，让我无可奈何。那天又是在工作时间早退偷偷回家。公共场合打架斗殴，铁路局会一个电报下来，结果不堪设想！哎，老师就是社会上，最应该逆来顺受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天下人都可以欺负老师，天经地义。倘若老师一旦反抗，一定是大逆不道！第二天我的嘴上起了几个燎泡。后来，在往来的列车上我们经常见面。他是铁路电力的工人，野蛮成性经常在各种列车上打架斗殴。每次他对我瞪着眼，我也怒目而视，他不过尔尔，纸老虎一只。我曾经反复推敲去教训他，但遗憾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回来这事也不了了之了。1989年11月我将父母和孩子接到了昂昂溪。从此，再不必去树林了。我再也没有乘坐过3141。90年后铁路改革取消了货车的守车。看着那一列列没有车尾的货车，秃秃的让我怅然若失。情不自禁地想起3141的守车，火炉、铁椅子、风表、面孔各异的车长、刘师傅、吕师傅、大车师傅、副师傅、小烧等等老朋友你们今天可都安好？谢谢你们，冒着下岗的危险，为我一次次违章停车，如果是现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3141和所有蒸汽机车，已经完成了它历史使命。光荣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这个曾经伴乘载着我青春岁月的名字，已经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3141成为我生命过程的一部分。它和一切美的东西一样，成为我中年时代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之一。谢谢你3141! 铁路岁月（二）：踏车板的艺乞作者：师颐康1995---1999恰逢我在昂昂溪与哈尔滨之间通勤。每周一个往返，单程慢车需要12个小时左右。即便是快车也要5个半小时左右。快车有空调，旅客服装整洁，文明成度高，旅行环境舒服。但慢车则不然了，五花八门的旅客，抽烟的人比比皆是。车厢里乌烟瘴气，地板上到处是烟蒂，垃圾，粘痰。人声鼎沸，在这乱哄哄的车厢里，就如同是个菜市场。我经常身在其中，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列车开出齐齐哈尔没多久。突然传来一个更高的声音，这声音马上压倒了所有噪音。“老少爷们，大家好！今天我带我的孙儿，为大家送上几首好听的歌。祝愿各位旅客财源滚滚，一路顺风，有钱的就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谢谢大家！”一个戴墨镜的老头，和一个衣衫褴褛，8岁左右的孩子登场了。在孩子的牵引下，老头一步步走入车厢，他开始引吭高歌。洪湖水啊浪呀么浪打浪…….浑厚的男声别有韵味，旅客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几曲过后，小孩将一个收钱的盆，双手敬举到每一个旅客面前。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孩子，所有人无不纷纷解囊，几角的还有五元，甚至十元的票纸一张张落入盆中。“谢谢大爷，谢谢叔叔，谢谢婶婶！”小孩有礼貌的一一答谢。他们从最后一节车厢，一直演唱到最前面一节车厢。几个小时后，列车来到了安达站，爷俩满载而归，静悄悄的下车了。据说他们再搭车返回齐齐哈尔，这是他们每天演出的范围。安达火车站到了，那个拄双拐的小伙子上来了。“老少爷们，大家好，我几年前在工地干活，断了一条腿，为了养活80岁的老母和5岁的儿子，我不得不在列车上乞讨。有钱的给一分我不嫌少，十元我谢谢您。我没有什么报答大家，献几首歌给大家解闷，谢谢大家！”他的一条腿用脏兮兮的绷带包裹着，夸张地悬在身体的右下方。左腿与双拐，支撑起身体的所有重量，他的左脚上那只千疮百孔的破布鞋，格外引人注目。他那黑黑的大脚趾张牙舞爪地傲视苍穹。他每前行一次，双拐都重重地触到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巨响，仿佛是告诉人们，我真是一个残疾人。大家一定要有悲悯之心，大家一定要慷慨解囊。他慢慢放下双拐，靠在坐席的一端，开始唱迟志强的《铁窗泪》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外边地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园条条锁链锁住了我朋友啊听我唱支歌 ………………我等你回来不变心独白假如明天来临……尽管他的声音，不那么完美。他有模有样的表演，还是让第一次遇见的旅客震撼不已。他们慷慨解囊，一张张大小面值不等的人民币，纷纷落入他那宽敞的黄书包里面。列车在他吟唱中，风驰电掣一路高歌。火车终于到了哈尔滨火车站，我是最后下车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再次遇见了他。我发现他腿上的绷带不见了，右腿也不再残疾了。左脚原来的那只，千疮百孔的破布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他的右脚竟然还能够穿鞋！他与我打了一个照面，他先是一愣但马上提起双拐，健步如飞的消失拥挤的人流之中…… 铁路岁月（三）：梁上君子作者：师颐康在铁路工作了大半辈子，通勤上班，早已成了家常便饭。1984至1995年我通勤的距离较短。但1995年9月至1999年12月我通勤的距离可谓远也。从哈尔滨至昂昂溪，快车也要5个半小时，慢车要十几个小时。那时社会治安较差，齐齐哈尔到安达，这段有一伙梁上君子；安达到哈尔滨另外有一伙梁上君子。他们泾渭分明，从来互不过界。天天在往来的各种旅客列车上作案。气焰嚣张，无法无天，没人敢管。那些梁上君子，一般从来不偷我们这些通勤职工。但一次小偷看走了眼，他将富海站的一位铁路职工，刚发到手的几百元工资一窝端了。大概是该员工，没有穿铁路工作服的缘故。毛贼以为他是普通老百姓，加上他的马马虎虎，他一上车小偷就得手了。待他发现钱丟失后，也没有声张，等列车停到树林站。他马上下车，恰好内弟也下日勤，他们马上给富裕铁路派出所打电话。姐夫和内弟同时带几个通勤职工，死死顶住那个毛贼。列车在富裕刚刚停下来，几个人蜂拥而上，与小偷搏斗起来。那小偷膀大腰圆，几个人居然没打过他。眼见小偷跳下列车，车站派出所的人到了。三下五除二绑了这小偷，带到派出所一顿修理………不是所有小偷都这么倒霉。通常他们对普通旅客是出手就有，还从来不吃亏。他们惯用伎俩就是，看车厢里哪个衣帽架上有衣服。一旦发现衣服，他们会将手提的衣服，装模作样的也挂上去。然后借助衣服的掩护，开始明目张胆的盗窃。他们堂而皇之地，在旅客的衣兜里翻腾。每每得手，钱一般不会太多，几百，几十不等。但小偷对此乐此不疲。一次，我从哈尔滨回昂昂溪，列车刚刚徐徐驶出松花江大桥，我正在闭目养神，有人挤了我的腿。睁眼见一个光头，正在将衣服挂在我身旁的座位上，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贼。我推了推，挨我坐的那位旅客，他醒了。马上起身，拿回了自己挂在衣帽钩上的中山装。小偷的手，居然还在他的上衣兜里。“你干什么？”旅客喊道。“你叫喊个屁，我拿错了衣服。”小偷道。“妈的，闲地啊！”小偷气急败坏对我骂道。“你骂谁？”我腾地一下子站起。“我他妈的骂你！”他居然还一掌扇来。我一躲他的掌刮了我的头皮，我怒火冲天，“你混蛋！”还没等我还手，我感觉后腰有东西顶住，我马上意识到时匕首的刀把。这时，另外一个身材更高的光头过来。拉开了我前后的两个贼，“走，别找麻烦。”几个贼扬长而去。大概是我这身铁路服，让他们有所忌惮。他们在火车上盗窃已经司空见惯，但对铁路职工还是畏惧三分的。他们之所以这样猖獗，是他们有保护伞。保护伞与小偷还有规矩。第一盗窃的金额，绝不可超越某个数字。小打小闹，细水长流不会出事，一旦作案金额大了，保护伞也保不了他们，而且还要被开除。第二，铁路通勤职工他们一般是敬而远之的，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通勤职工的。这次是那个光头，没有得手一时急眼，但他们的老大是有分寸的。我躲过了一劫，从此以后，我也尽量少管闲事。一个穷教书的，无拳无勇，哪里是那些悍匪的对手呢?明明是这么想的，但一遇事我往往还是头脑发热。那次我去上班，车厢里的人不多，刚刚坐定。一个流里流气，身穿黑上衣的扒手坐到了我的对面。一个中年人趴在茶几上鼾声如雷。这扒手视若无人，开始在那中年人的口袋里，肆无忌惮地掏起来。他先掏了中年人，靠他这面的上衣兜以及裤兜。一无所获。“妈的！”他继续掏中年人另外一侧的衣兜。他蹲下身子吃力地操作着。汗水竟然一滴滴从他的头上渗出，终于一个钱包被他夹了出来。他起身就走。我马上推了那个中年人一下。“怎么了？”他睡眼朦胧地问。“看看你的钱包。”我对面的中年妇女小声对他说。他下意识的一摸，腾地一下子站立了起来，“我的钱包呢？”我用手一指，“那个黑上衣刚刚偷了你的钱包。”那个贼已经走到了门头，中年人狂奔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偷。“还我钱包！”他道。“什么钱包，滚蛋！”小偷一拳打了中年人一个趔趄。马上又过来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你他妈的活腻歪了！”不容分说又是一顿拳脚。“小偷打人了，小偷打人了！”中年人抱着头拼命喊叫。旅客纷纷围拢上去。终于乘警来了，“警察同志他偷我的钱包还打人！”“放屁，谁偷你的钱包啦？打你是轻的……”黑衣贼一点没有恐惧,反而更嚣张了。“走，”乘警喝到。于是中年人和那个黑衣贼被警察带走了。“警察同志他还有两个同伙。”中年人道。“他们在哪里？”警察问。“他们，他们跑了，但我认识他们。”中年人道。“好，带我去辨认。”乘警道。他们从列车前到列车后，搜了一遍，就是没有看见另外那两个贼。警察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到底在哪里啊？”“刚刚他们还一起打我，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中年人仿佛是犯了错的孩子喃喃自语。“算了罢，先解决你们的问题。”乘警带他们去了餐车。“这旅客今天亏定了，小偷早就把钱包转移了，没有脏物，乘警也没有办法，那贼还会反咬一口，他有理也说不清了。”有人在说。“这几个小偷长年累月，在这趟车上干活，谁不知道啊！怎么就没人管呢？”“管怎么管？贼都死光了‘那些人’谁来活呢？”有人道。“哎，这年头，猫不抓老鼠，猫鼠一窝了！”一个老头道。我已经到站，起身下车，心情十分复杂。那个中年人倒霉透顶，丟了钱还挨了打，有理无处分辨。我是不是该站出来为中年人作证呢？但小偷把钱包转移了，我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反会遭到一顿呵斥。同时我也会旷工，我真的无能为力，怨自己当时没有更早的提醒中年人。但我可能会被牵连进去。如果，我一旦与小偷们搏斗起来，结果是互殴。也许会被各打五十大板，搞不好我会被通报，铁路通勤职工在列车上寻衅滋事……我反复考虑，都是没有我希望的结果，哎，管他呢，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人间的不平之事多着去了，让那些有能力管的人去操心好了。我一个平民百姓，自己不违法乱纪就得了，不是吗？天下无贼是善良人的美好愿景，一旦老鼠都被赶尽杀绝了，猫谁还养活呢？生态平衡，恒古不变的法则谁又能破呢？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