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6年，我在高安中学高三即将毕业，毕业考试都考完了，大家正在准备参加高考。但“史无前例”突然爆发，北京女一中关于取消高考的倡议得到高层首肯，大学梦断。</p> <p class="ql-block"> 不但升不了大学，还不能毕业离校，要留校搞文革。当時学校和全国各地一样，成立了很多战斗队，动辄造反，到处论战。</p> <p class="ql-block"> 一天，两位女同学来到队部参加我队，其中一位长得很俊，我就不禁多看了她几眼。</p><p class="ql-block"> 后来得知，这位女同学名*枫，山西人。出生在秋末，正是满山枫叶飘红時。她父亲是38工程处的工程师，前几年随单位转场到高安施工，她也随之转学到高安中学，比我低一届。</p> <p class="ql-block"> 人说，美貌才华好脾气，女子不会三项兼得，而我怎么觉得她三项俱备呢。</p><p class="ql-block"> 她很有文艺才华，学校文娱晚会总有她的身影。我很喜欢她唱的《晨曲》“我们象双翼的神马，啊飞驰在草原上…”，豪迈大气，柔甜悠远。她还很会跳舞，队里上街宣传演出，她是舞蹈编导。她脾气又好，礼貌周到，温婉可人，偶尔生气也就是微嗔几句，不发冲天之怒，她就是那种很优秀的女孩。</p> <p class="ql-block"> 我对她的好感日增，总觉得和她在一起，兰天白云，阳光灿烂，心情愉悦。我也直觉她看我眼神异样，有热、有光芒，异于看别人。眼睛是会说话的，心思是可以传递的，但传递的是什么信息呢？</p><p class="ql-block"> 是爱意？我不敢想。从未暗示，更无直白，从未“人约黄昏后”。她那么优秀，身边肯定不乏追求者。我既无堂堂相貌，也无滔滔雄辩口才，更没有撩妹高招，怎会看上我？</p><p class="ql-block"> 是敬慕？也不太象。我自觉仅有的“魅力”是写美术字。班上文娱活动，在黑板上书写颇有美感的“周末晚会”是我的专项。队部门前那幅“世界是我们的，做事要大家来”的对联，是我摘伟人年轻時在湖南一师附小告诫青年学生的话语书写的，也获得过一些人的称赞。还有上次队部和其他单位在劈山水库开大会，那大会会标横联就是我在现场书写的。她当時就在现场出神地观看。但她以后也未对书法表现浓厚的兴趣啊。</p><p class="ql-block"> 是好感？可能是，好感多次重复是否也会升级？我总觉得她对我异于她对别人，有点“特别”。</p><p class="ql-block"> 猜不透，道不明，朦朦胧胧，懵懵懂懂，年轻真不懂啊。</p> <p class="ql-block"> 我们花费很大精力排演节目，但未能上街演出。67年4月军代表进校，各战斗队解散，全面开始复课，以后和她见面就少了。</p><p class="ql-block"> 复课没几月，各地形势又突变，又是停课闹革命，学校各种论战派仗又风起云涌，不少同学选择回家。</p> <p class="ql-block"> 在校无所事事，在家時间就多些。我家住在筠西路中段，筠西路是条C字型百年老街，南临锦江，北傍学背岭山，街两边都是老式店铺改为住宅。</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在午睡醒后走到门前，刚好看到枫从我家街对面走过，怯怯地眼瞟着我家，看到我后莞尔一笑。我问她到哪儿去，她说去学背岭上的县委党校看表姐。我邀她进店坐坐，她迟疑了一下，可能未有思想准备就笑着说，谢谢，下回吧。</p> <p class="ql-block"> 多天都未见到她，这天我照例在门前张望，未见到她，转头西望，远远地看到她穿着黑衣的背影，快走到筠西路拐弯的地方了，两人未有照面。</p><p class="ql-block"> 一天雨后傍晚，我有事去南街，刚踏过高安浮桥步上码头，就听见急促的在浮桥上的跑步声。一会儿脚步声来到身后，扭头一看，原来是水利局的江科长。简单的寒睻过后，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不待我回答，他又急切切地说，如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p> <p class="ql-block"> 还确实不久前家里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乡下老家邻村火岺大队的，也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彼此熟悉，模样不错，女孩自已也同意，但她那“河东狮吼”的脾气谁受得了，因此我就找个理由推辞了。</p><p class="ql-block"> 另外，我还未毕业，未挣钱，还靠父母养着，不想早早成家。就半真半假地回答江科长说，家里托人找了一个，正在谈，而没有将已婉拒对方的事情说出来。</p><p class="ql-block"> 江科长听罢半晌未语，表情非常失望。</p> <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想着这个事，越想越不对头。我和江科长虽然相识，但还未到推心置腹无事不谈的地步，他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介绍对象呢？他要介绍的是谁呢？</p><p class="ql-block"> 难道是她？枫！</p><p class="ql-block"> 他介绍的应该就是枫！上次在劈山水库开大会，他们两人就坐在同一张条凳上说着话。枫多次往返筠西路，难道就为看表姐？以前从未听她说县委党校还有个表姐啊。</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立刻起身想去找江科长问个究竟。走到半路又停住了脚步：</p><p class="ql-block"> 问清楚又如何？大错已经铸就，信任已经塌陷，有缘无份，无力回天啊。</p> <p class="ql-block"> 女孩大多是矜持的，一般不会主动示爱。她竟请江科长为自已提亲，这该要有多大的勇气啊！她肯定作过暗示，可我榆木脑袋不开窍，过于自卑而未察觉未领悟，迫使她走到这一步。但她这个時候作这一举动，莫非她遇到非常大的问题吗？</p><p class="ql-block"> 果然，几天后就听闻38工程处因已完成任务而撤离高安，她立刻面临两难抉择：要么和我好上留在高安，要么随父母返归山西。可我那个愚蠢的回答一下将她击倒，我想她一定是抹着眼泪离开高安的。</p><p class="ql-block"> 茫然四顾，沮丧至极，怅然失措，心安何处？人生之途会有失误错过，但有的失误错过真陷人于万劫不复啊！</p> <p class="ql-block"> 秋末，已感凉意，风吹江水涟漪不断。站在锦江边，望着西北天空那火烧一般的晚霞云彩，不禁心事联翩：山西现在是否正是满山红叶時，秋风起处、枫叶飘飘？远方的枫，你还好吗？</p><p class="ql-block"> 我在千里之外真挚地祝愿你找到如意郎君，生活美满幸福。也请你原谅我少不更事、愚钝无知，过去的美好和遗憾，我会永远留存心底。</p> <p class="ql-block">不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