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队房“书场”

美篇故乡

文字：美篇故乡美篇号：4365883图片：网络/美篇故乡 我十岁的那个冬天，放了假我就跟着姥爷去了他住的那个叫做西房子村的地方。 我到了姥爷家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大雪，远处近处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村子田野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白色棉花团给包裹住了一样。 由于姥爷和我睡的土炕被耗子刨坏了搞堵了，窜烟窜的实在不能烧火，舅舅想在年前修理一下可姥爷却让他明年再弄，说天气太冷了。 经常听姥爷说书的队里喂牲口的福柱姥爷①让姥爷去队房里住，他说虽然队里是两个饲养员，可晚上就他一个人住，睡的地方也挺大的。听他这一说，姥爷就和我暂时搬到饲养院的队房里住了。 饲养院在村子的最东北角上。进大门右边是马圈和草房，左边是牛棚和驴圈，院子中间是晾槽，拴着几匹骡马。 队里的队房子在院子最靠里，这其实就是一个给饲养员住的屋子。 这个屋子，右手边就是一个倒扣着一口锅的大灶台，一盘东顺山炕②，靠着炕有一个土疙沓煤炉子③，煤炉子上稳着一根“7”字形的黑铁皮火筒，上部插在墙上。 这会儿，我姥爷和福柱姥爷、满满姥爷④他们在炕沿边抽着水烟说着话。 我无聊至极，这会儿舅舅隔壁和我一般大的孩子云厚⑤来了队房里，他叫我去东边场院雪地里看看能不能打雀儿。 姥爷和福柱姥爷安顿了几句让我们别到场院里踩草垛和点火的话。 我俩从队房里走出来，走在路上踩的那雪地上是“嘎吱吱”的响，虽然这会儿风不大脸上却像是被细针扎一样，真的好冷！ 我们路过骡马圈的时候，这些骡马驴们，看见我们，就像看到亲人一样，都发出了欢欣的呼叫，大概以为我们是给它们喂草料的。 我俩去了队房东边的场面里，四下一望，真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糜子秸的草垛上覆盖着一层厚雪就像是草垛的一个棉帽子。 风“呜呜……”地不住气刮，我俩东瞅西望仅仅站了一会儿，手也冷了，脚也冻的实在不行了！ 这样冷，云厚无奈地说过几天再看吧，这冷的，人也站不住，说完他就回去了。 　　我回到队房里，这会儿天也黑下来了，以前在姥爷家听书的人也都追到饲养院里来了。 就像南头的马全姥爷⑥，走路一颠一颠的三官官姥爷⑦，村西南角更远一点的李忠舅舅⑧等等，给队里喂牲口的张福柱姥爷那更不必说，他们都是姥爷“书场”的常客。 三官官姥爷点着了木头墩子上的煤油灯，家里烟雾缭绕，一股浓浓的水烟味。 “老庞，上次说的那个雷宝同⑨后来咋样了？”三官官姥爷说。 姥爷抽了几口水烟，然后把烟灰一吹，把羊腿水烟袋递给了福柱姥爷，清了清嗓子就给他们继续说在姥爷家还没有听完的『金镯玉环记』。 现在围着姥爷听书的是三官官姥爷、李忠舅舅、马全姥爷，还有三四个距离饲养院住着不远的几个人，而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喂牲口的福柱姥爷和满满姥爷那是做营生也是做不到心上，端上一筛子草倒进槽子就抽时间赶紧回来听上几句…… 姥爷说书的语音跟随着书中人的情绪时而高昂顿挫，时而低沉颓落。那听书的、我的姥爷舅舅们的情绪也紧跟着姥爷说书的音调时高或者时低…… 三官官姥爷“主管”煤油灯的工作情况，负责添油和挑灯头；李忠舅舅“主管”给煤炉子加煤膏子和捅炉子！ 尽管队房外面冰天雪地、寒气逼人，但屋内却因姥爷那琅琅的说书声充满了温暖与欢乐……【注】：①福柱姥爷，人名。②东顺山炕，此地话，贴着东墙的炕。③土疙沓煤炉子，此地话，用土坯垒成的煤炉子。④满满姥爷，人名，也是饲养员。⑤云厚，人名。⑥马全姥爷，人名。⑦三官官姥爷，人名。⑧李忠舅舅，人名。⑨雷宝同，《金镯玉环记》书中主人公。【2024年12月10日初稿于华美汽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