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五个奶奶

平地起伟楼

大雪节气至，见家院茶梅盛开，却不见玉蝶身影来伴，便写下一首小诗【大雪问雪】:"大雪至，天不寒。茶梅开，未见仙。说好俩，互相恋。今朝你，在何方？"

美友（旅程）评曰："……行于雪径，听脚下浅响，仿佛心底的弦，被悄然拔荡。雪花纷飞处，回忆在生长，这洁白的世界，净澈了心房。"



是啊，在童年，这大雪季节，本是个"听脚下浅响"的季节，我心底的弦，被美友悄然拔荡，回忆在生长，记忆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与父亲踩着冰雪，冒着酷寒，去十多里外奶奶家拜年的童年。

你奶奶家，离家有这么远吗？看官，亲奶奶自然与我们同住，不过，说来话长，我有五个奶奶。"什么？有五个？""是的，你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的亲奶奶，婚后，长久没有生育，家里急了，便领养了一个女儿，说来也怪，后来有了喜，怀上了我的父亲。父亲的到来，让家庆喜万分，便请来算命先生算八字，算命先生，陷指一算，脸露难色道："这小儿，难养矣！"

历经数年之期盼，难得获一子有后，"难养？""这，可有破解之法？"家中人急了，磨破嘴皮，定要求算命先生指点破解之法，算命先生见心诚开口道："破解之法到是有，不知你们是否能做到。""你说，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那需要你们心诚，再给他找齐一贫、一残、一富、一贵的四个干娘，吃她们的奶，且皆视如亲娘，方可保平安！"

那时，家道尚富裕，就按算命先生说的照办，在方园几十里，托人苦寻，终于找齐了一个家境贫寒要饭的、一个天生残疾眼瞎的、一个家庭富裕的、一个丈夫在部队做官的四个干娘，并让父亲，按传统仪式正式结拜，自此，吃五个娘的奶长大成家。所以吧，我出生后，就有了五个奶奶这传奇的故事。

家里，对四位相助的恩人，非常感激，父亲也视干娘如亲娘相待。童年时，每逢春节，必备上大礼，亲自领着我，去拜年谢恩。

一贫、一残的两位奶奶，也许因其家境困难，在我能记事前就去世了，但父亲每年必领着我步行数十多里的山路去拜年。童年时，给我留下记忆最深的，是那位丈夫在部队的奶奶，她家住在镇里，临街，进门，几进的院子，气势超凡。

这是个长辈们，给我爸找的"一贵"的那个奶奶。奶奶虽身为贵妇，但为人和霭可亲，并没有看不起老爸和我这来自山村的乡娃，非常平易近人，她如我自己的亲奶奶一样疼爱我，每年春节拜年，我自然必去。

记得，那年正月，天下了几场鹅毛大雪，大雪封山，山路冰滑，父亲雷打不动，如期要去奶奶家拜年请安，我闹着也非要去不可。母亲心痛："这是要，走十多里山路啊，这么冷的天，那路难走，你，今年，就别去了吧！"可是我，闹着，非要去不可。

当年的路，都是山路，羊肠小道，冰雪被前人踩化后和着泥水，更是泥泞不堪，那是人生走过的最艰难的一次路。那次，一路去奶奶家，不知路上，雪地里滑到了多少次，上岭合扑倒，下山仰天摔，脚上的棉鞋全湿透了，身上沾满了一身泥雪，但我仍咬着牙，不吭一声。

到了奶奶家，奶奶见了我这狼狈样，直奔而出："我的宝贝，这一路，可别把你冻坏了。"转头叫家人："快拿火熜来，要两个……"

一个烘鞋、一个暖手，一股爱的暖意，从心头升起。奶奶跑入厨房，升火开灶，咔、咔、咔，就给我煮了三个糖水蛋：“宝贝，快，趁热吃了，暖和下身子……"

家中八仙桌上，奶奶放满了各种糖果，有奶糖、京枣、糕饼……这些，当年，都是我们农村人的奢侈之物，奶奶："在奶奶家吧，跟自己家一样，你可别装客，想吃，就放开吃……"

拜完年，临别时分，奶奶总是把我的每个小口袋，把糖果装的满满的，并塞给我一个红包："这个，你给拿着，买点零食吃，长大了，你可要一定要有出息哦……"

是的，我从小，就记住了奶奶的话。童年的冬日，虽，少衣缺粮，但，我有五个奶奶温暖的关怀。

每每忆起，在那个寒冬，北风冽冽，但，在我心中，却依然是那么的温暖。

岁月已过去了，大半个世纪，但那段童年的记忆，仍铭刻在我心中，久久难以挥去。

但愿，我的五个奶奶们，在天国永安，孙儿，永远记着你们曾经的恩惠和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