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一)

元旦-

<p class="ql-block">  在认识东哥之前,柳宗元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早年,柳宗元大学毕业后,作为组织重点培养的“四化干部”,分配到度麻乡工作,两年后调入天竹县委组织部工作,任组织部副部长六七年时间,基本上与全县的上千名行政干部都熟悉,与县委、县政府领导及科局长联系交往更密切,对一些人更是知根知底。后来,柳宗元考取研究生,毕业后调入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工作,由于工作联系的广泛性与柳宗元本身的重乡情(民族情)、爱交往,使得柳宗元与在省直机关工作的天竹籍老乡中的省、厅、处级干部和四大班子及关键厅局的一般干部,认识和联系较多。县里到省城来办事的领导和同事,也多与柳宗元先联系,柳宗元便成了他们的桥梁,成了天竹驻省城(阳明市)老乡间的“秘书长”(老乡们口封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县委书记梅生打电话给柳宗元,问:“宗元部长,我问你个事啰。”梅生与柳宗元他们大学就是同学,梅生学中文,柳宗元学政治,梅生是80级,柳宗元是81级,梅生比柳宗元高一级,梅生是学长。大学毕业后,梅生在西江州委组织部工作,任组织科科长,当时柳宗元在县委组织部任副部长,按系统论,柳宗元是梅生的直接下属,梅生下县任书记后,梅生更是柳宗元的直接领导了,且他们关系还不错,所以说起话来就很直接,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即便柳宗元调到了省委办公厅工作,他们的关系仍然保持不变,梅生仍然是柳宗元尊敬的老哥、老领导,柳宗元仍然是梅生可爱的小老弟。</p><p class="ql-block"> “老领导呀,有什么指示?”柳宗元客气地问。</p><p class="ql-block"> “你帮我查个人喽!”梅生说,“最近,县委办接待了一个自称是省政府领导的人。这个人架子很大、派头很大。一来就指名道姓要见我。他跟我们县委办的杨主任说,他是省政府接待处的处长,可帮县里跑大项目。中午吃饭喝酒又特别挑,说他只喝茅台酒。他又没有工作证或介绍信。我们对他的身份拿不准,又不敢轻易得罪他。他叫汪天东,天竹平地镇人。就想问你一下,你认识不,省政府有没有这号人?”</p><p class="ql-block"> 听梅生这么一说,柳宗元先是一愣。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副处长,他基本上都认识,没有叫汪天东的。如果说,是天竹老乡中的处长,又在省政府工作,他更应该认识了。但在他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这号人。</p><p class="ql-block"> “我的印象中,不认识这个人呢!”柳宗元直接回答梅书记:“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副处长中肯定没有这号人。会不会是虚职,或者一般干部?如果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一般干部,又是天竹人,我也应该认识的。”</p><p class="ql-block"> “哦……”梅书记,也有些迟疑。</p><p class="ql-block"> 柳宗元突然觉得自己的回话太直白了,有些尴尬,便找了个台阶缓冲一下,说:“老领导,这样吧,为了搞准确,我还是打电话过去问下他们吧,然后再给你回话。”</p><p class="ql-block"> 挂了梅生的电话。柳宗元就给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处汪处长打电话。柳宗元当时在省委办公厅秘书三处省委常委办工作,对应的是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处(负责省政府和省长们的活动、会务等),所以首先联系他们。汪处长说:“整个办公厅都没有叫汪天东的,更不用说处长了。你跟天竹县的说,社会上骗子较多,有的人不怀好意打着省政府牌子招摇撞骗,叫他们不要上当。”</p><p class="ql-block"> 挂了汪处长的电话,柳宗元给梅生回了话,事情也就过了。久而久之,这事也就忘却了。</p> <p class="ql-block">  几年后,天竹县的县长龙红远到省城出差,约柳宗元晚上出来喝酒。</p><p class="ql-block"> 柳宗元说:“县长,你来了,我尽地主之谊,请你。”</p><p class="ql-block"> “不用你请。”龙红远说:“是我们的一个老乡请喝酒,在桂林饭店1008房。你来就行了。这个老乡也想认识一下你。”</p><p class="ql-block"> 到了桂林饭店,见了红远县长,热情的寒暄之后,红远叫来一个人。此人中等身材,身脸偏瘦,脸上颧骨稍高,两眼暗淡乜斜,下颌弯曲突出,脖子上套着粗大的黄金项链。若按相书上说,此人属狡诈、不实之类。红远县长介绍说:“这是我们老乡汪天东,大名鼎鼎的‘东哥’,天竹平地人,现在是这个桂林饭店的总经理,下面管着几十号大美女呢,整天在女人堆里混,过着皇帝的生活。这么有名的大企业家,你们以前都不认识吗?”并指着柳宗元说:“这是我们天竹县委组织部原来的柳部长,现在在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工作。你们应该早认识,强强联合。”</p><p class="ql-block"> 听了红远县长的介绍,柳宗元若有所思地说:“哦,幸会,幸会,东哥。好像听说过你的大名,就是没有机会见面。”柳宗元快速地在大脑里搜索,哦,这不是梅生书记叫我查的汪天东吗!原来是在桂林饭店工作。</p><p class="ql-block"> 酒过若干旬后,大家都有一些醉意了,有的还在相互劝酒,有的不喝酒了则在一边吹牛聊天。汪天东一个同期当兵的战友杨财(也是老乡),转业在省国安厅工作,是个助理调研员(副处级),杨财对柳宗元说:“汪天东爱吹牛麻屄,他的底细我最清楚,他是个卵子鸡巴总经理,他只是桂林饭店办公室下面的保安部经理碍于面子口头对外介绍的副经理,实质上就是个烂保安。保安部就两个人,一个经理,一个他。”</p><p class="ql-block"> 据杨财说,他们一起出来当兵的,就汪天东混得最差,排长、班长都没当过,就是个志愿兵的士官。还不要脸,经常到处冒充是省政府接待处的处长。他在武警时,是他最红、最翘势的时候,也只是省武警总队办公室的营级士官,级别相当于副科级。志愿兵的士官就是个大头兵,比不上参谋,参谋是干部,他是大头兵。当时,兆元(老乡,后任省市场监管局副局长)是省武警总队办公室主任,汪天东是士官。兆元有时碍于面子,对外介绍汪天东是办公室秘书(秘书必须是参谋、干部),就已经高抬他了。在兆元不在的场合,汪天东就自称自己是兆元的副主任。做得更过分的是,他还吹牛麻逼说:“你不要看,在省武警总队办公室,兆元是主任,我是副主任,他是我的领导。以前,他还是我的兵呢。你不信,你问他。”杨财说,我怎么不清楚嘛,他从来没当过领导。有时兆元听了他吹的牛逼,也没有当面反驳、否定或揭穿他。按兆元的话说:“他吹他妈的牛逼,关我卵事,我又没损失什么。”</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省武警总队办公室接待北京来的上级首长,兆元有意安排士官汪天东带首长前往西江州考察,好让他在上级首长面前表现一下,便于他以后的提拔。汪天东趁机在首长面前表现,把牛逼吹得天花乱坠,在得意忘形之际,带错了路,把考察车开到了天眼市,造成了重大工作失误。省武警总队对汪天东进行了处理:转业。</p><p class="ql-block"> 汪天东转业,通过战友关系,联系上了省政府办公厅,先安排在省政府办公厅接待处工作。当时,正是旅游旺季,北京和外省来南江省旅游(当时盛行公费旅游)的人较多,接待处的人忙不过来,就叫刚转业的汪天东带了队人马到娄山市去游玩。娄山市政府接待了他们。在接待的过程中,汪天东自称是省政府领导(接待方知道他是一般工作人员),并以省政府领导的名义向市政府索要数件茅台酒。娄山市政府随即将情况向省政府办公厅汇报。省政府办公厅即时研究,进行严肃处理,将汪天东贬到省政府办公厅服务中心(处级)代管的小企业桂林饭店工作,其身份原本可以由志愿兵的士官转为公务员成为干部的,现在却成了自收自支事业编制人员,明确要求其岗位不能涉及钱物。鉴于其是部队转业的志愿兵,适合当保安,桂林饭店就安排他在办公室下面的保安部工作,经理对外口头叫他副经理。这样安排也好,好在他再也没有机会犯错误了,也算是组织对他的一种保护吧。</p><p class="ql-block"> 汪天东也算是够倒霉的。几年后,桂林饭店大楼撤了,用于新建职工住房。饭店职工解散,临时服务人员全部辞退,汪天东等几个自收自支事业编制人员保留工作籍,发放最低基本生活保障费,待到达退休年龄后再办理退休手续。至此,汪天东这个大名鼎鼎的“东哥”,成了无业游民。但,他一点也没有吸取教训,仍然在自己折戟沉沙和走麦城的两个痛点上不断地反反复复地自吹自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