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老爸去探亲

王利民

题记：这世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血浓于水，割舍不断，它不求回报，无私奉献，那便是——亲情！

昨夜，大姑发来微信，说她住院要做彩超。妹妹们迅速行动，赶往医院，却还是让护工抢了先。其实，昨天上午我们还和大姑在病房一起聊天。

在前往成都的高铁上，老爸泪光闪烁，诉说着与姐弟离别时的情景，几度哽咽，仿佛那是最后一面。至今，我的耳边还回响着大姑离别时的呼唤，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与她握别时的温度。大姑依依不舍的眼神，让我们在去车站的路上难过了许久。

11月下旬，得知大姑在四川住院，我们第一时间向77岁的老父亲汇报。老父亲一直牵挂大姑，只是因为大姑远在四川，来回不便。自从前年大姑摔伤后，老父亲更加惦念他唯一在世的姐姐，多次表达想去四川看望的心情。这次大姑住院，老父亲想见亲人的愿望更加强烈。经过商议，全家决定由我们三人陪同父亲前往四川，看望84岁高龄的大姑。

我一向雷厉风行，第二天便买了飞往成都的机票，想让老爸也圆一次飞机梦。又担心他年过七旬不能上飞机，好在武宿机场回复说可以。第三天，我们和父亲踏上了前往四川的路途。经过6个多小时的旅程，我们终于抵达德阳。第二天，我们前往大姑家，姑父长发长胡，好久没收拾，已经不认识人了，只是说：“你们肯定是我最亲的人。”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走走停停，与老爸一样佝偻的身材让人心酸。在病房里，我们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大姑，她老了，瘦了，岁月不饶人啊。见面后我们深感欣慰，老父亲和姐姐见面更是激动，拉着手不愿松开。

上一次看望大姑是二十年前，那时还没高铁。姑父和大姑精神矍铄，总是侃侃而谈。父亲说想去四川看望大姐，但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这么多年只去过一次。倒是大姑每隔五六年就回山西一次。在我的记忆里，大姑是寄给我们漂亮衣服的人，是给奶奶买好吃东西的人，也是第一个给我们织毛衣的人。小时候，我对大姑生活的四川充满好奇，她的家、她的孩子、她的其他家人都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邮差一来，就有她的信和汇款单，这在村里让我们觉得很荣耀。

大姑确实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工作生活两不误，靠微薄的工资照顾着山西和湖南（姑父家）两个家。后来，大姑的两个表弟英年早逝，她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但她靠坚强的毅力慢慢走出痛苦，退休后每天散步、养生、看书、聊天，日子过得挺幸福。

“有个姐姐好幸福。”爸爸常对我们说。这次去四川的路上，老父亲又一次说起姐弟的深情厚谊、点点滴滴……

这次看望大姑，正好是老爸77岁寿辰。我们在饭店点了一桌好菜，一起为老爸庆生，也为大姑无恙而祝福。愿这点点烛光映亮这对聚少离多、多苦多难的老姐弟的脸庞。

父亲和母亲在大姑的帮助下，靠着勤劳的双手养育了我们这五个孩子。等孩子都长大成家立业后，他们这一辈的历史使命已完成。父亲说：“我已无啥牵挂，就是你大姑中年丧子，人生的大不幸都让她赶上了。你们应肩负起养老送终的责任。”

晚上，我为老爸搓澡，换了新的内衣。他满脸老年斑，腰瘦骨嶙峋且弯曲，一个壮汉也衰老至此，我不禁落泪。

这对姐弟经历了人生的各种痛苦，总算迎来了安详的晚年。到了这个年龄，两个人还能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往事，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说来也巧，去四川的这几天一直阴霾笼罩，最后一天总算有了太阳。我们便陪老爸去了武侯祠游玩。武侯祠秋高气爽，不像山西冬季那么冷。这么美好的季节，好像是对刚刚经历酷暑与隆冬的人们的一种奖赏。我想，这样的老年生活也是老天对这对聚少离多的苦难姐弟的补偿吧。

其实，小时候我们仰视父辈，他们有山的伟岸、山的脊梁，教我们做人，是我们成长的高度；长大后，我们平视父辈，慈爱如水、细润柔情，他们默默给予，是我们成长的伴侣；中年时，我们俯视父辈，慈爱如沟、坎坷沧桑，他们给我们经验，是我们成长的灯塔。不同的视角，相同的亲情。读懂了亲情，也就读懂了人生。

有些人，不能忘，因为不舍得。关心，是因为爱；生气，是因为在乎；沉默，是因为包容；啰嗦，是希望你能更好地照顾自己。不要等哭了才知道心疼，不要等走了才知道挽留，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因为，一转身，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见面了。珍惜才配拥有，感恩才会长久。

亲情是最坚韧的纽带，它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也不会因距离的遥远而淡薄。无论你身在何处，父母的牵挂、兄弟姐妹的思念，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始终照亮你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