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和他工友的故事

枣香河

老井和他工友的故事 八、老徐讲故事 冬天来到了小秦岭，楸树岭和椴树岭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掉落的树叶，在一夜之间有绿变黄，再由黄变红，满山的红叶给小秦岭穿上了盛装。青松依旧昂然屹立在山峰上，抵御着大自然带来的严酷。阴云笼罩了整条山沟，寒风里夹带着浓雾向山头上滚去。 晚饭后，职工们闲来无事，围坐在区部的会议室里聊闲篇，这是在寒冷的冬夜里排解寂寞的最好办法。山上没有啥文化生活，桌子上的一台24寸大电视，碰上赖天气，屏幕上的图像就晃动得看不成。大伙儿索性把电视关了，听年龄大的老工人讲故事。 全区工人中年龄最大的要数老徐了，老徐从东北夹皮沟来到河南矿山，一晃也二十几年，再有两年也该退休回家抱孙子了。 老徐很喜欢和青年职工在一起热闹，有时候还没大没小的开一句玩笑。他常说：“人这一辈子不抗造，一晃就是几十年，不打不笑不热闹。”此刻，大伙正围坐在火炉子旁听老徐讲故事。 老徐一辈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肚子里有好多干货。酸的，甜的，辣的，苦的。讲起来就像城里卖瓦盆的，一套一套。苦故事讲到动情处，听得人能掉下眼泪。那些酸倒牙的故事也能让年轻人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 职工水生说：“徐师傅，今天能不能给大伙讲一个带点传奇色彩的故事，也让我们有一个新鲜感。” 老徐说：“这好办，我今天就说一件真实的故事。” 老徐端起茶缸递给小水生说：“先给老叔把茶缸里的水续满，等会讲渴了喝起来免的烫嗓子。” 水生接过茶缸倒满了水，放到徐师傅跟前。老徐的故事就开了头。 说的是我们东北有一个村子叫孙家屯，孙家屯里有一家大户孙善人，孙善人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从小就说一不二，性格倔强脾气暴躁，孙善人虽然娶了三房姨太，一辈子却只有这棵独苗。人们都管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称呼“大倔子”。 自从日本人占领东北三省后，到处抓穷苦百姓做劳工服徭役。有一年，日本人到孙家屯抓劳工，孙善人怕独苗儿子被抓去，就拿出300块白花花的银元，通过保长打点了日本人，这才免去了孙家的徭役。可好日子不长，没过多久，日本人又给孙家屯派伕，并点名要孙善人家出人。孙善人一看，“天啊！”这日本人哪是向他家派伕的，分明是来打劫，要他全家人命的，就是再多的银钱也难填满日本人的欲壑。于是，就对儿子大倔子说：“儿呀！我看日本人这次分明是冲着我儿来的，你还是到外面躲一躲吧。”儿子大倔子说：“眼下整个东北都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我能上哪儿躲去。我不去，看小鬼子敢把我咋着。”孙善人一看儿子上来了倔劲，连忙哀求道：“我的祖宗，只怪你小时候不听爹爹的话，没有好好念书，要是能好好念书，如今，怕是早离家出去闯天下了。这回，你就听爹爹一次话吧！”大倔子说：“我干脆上熊瞎子山上去，听说那里有一只拉杆子的队伍，爹爹以前也曾说过，杆子头和你认识。”孙善人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然，儿子提起熊瞎子山，不觉心中一亮，没想到几年前的旧事，儿子居然还记着。立即打发下人叫来家人商量。让大倔子多带一些银两，又给杆子头写了一封书信，连夜拿着到山上躲难去了。 大倔子一走几年，音信全无。孙善人思儿心切，多方打听，得知杆子队伍整日钻在深山老林里打家劫舍，净干一些坑害老百姓的勾当。孙善人肠子都悔青了，因家里出了一个祸害百姓的土匪儿子，他在屯子里的威望越来越低。原本想让儿子出去躲难，能长些做人的见识，谁知好的不学，反倒学起坏来。如今，日本人把东北百姓祸害的不轻，隔三差五到屯子里来寻衅滋事，搅得老百姓没有安稳日子。孙善人又怕儿子在外面有个闪失，断了孙家香火，由于长期思念儿子，渐渐积忧成疾卧床不起，可儿子人却不知身在何处。不久，孙善人就一命呜呼了。 孙善人一死，一家大小数口犹如塌了天，无有一男丁主事。孙善人的大姑爷挨家挨户求告乡亲，恳请邻里乡亲帮助办理老丈人的后事。可大倔子的恶名村人尽知，谁还愿意前来帮忙。不是大伙不来帮忙，只因孙大倔子在熊瞎子山上落草为寇，在国难当头之时，不去打日本人，反而和土匪合起伙来沆瀣一气欺压百姓，在村子里成了恶人。恶人死了老爹，百姓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谁家还肯去给他家帮忙。 半个月后，孙大倔子接到爹爹病死的消息之后，回到家里，看到昔日的孙家门可罗雀，老爹爹尸首僵硬的躺在草铺上，全家人早就哭干了眼泪，老娘已经卧床不起。孙大倔子跪在娘的床前发誓说：“娘啊！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儿子以前不争气，今后定要把这口气争回来，不但要风风光光把老爹葬了，还要让全屯人对孙家刮目相看。” 第二天，孙大倔子命手下人从城里拉回来两车大盐，倒入堂屋地下，将孙善人尸体埋入盐中。又对着盐堆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带着队伍出屯而去。 几个月后，日本人开得煤窑上出了事，有三个日本兵被杀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县城里的一个鬼子小队长被杀了。日本人在县城里查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凶手。后来据老百姓传说，是杨靖宇抗联队伍干的；有人说，是赵一曼带着战士杀的；还有的说，是熊瞎子山上的杆子队伍干的。总之，这话越传越神。日本人吓得龟缩在炮楼里，一到天黑就不敢出来。抗日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又听说熊瞎子山上的杆子队伍被抗联收编，编入了抗日的队伍。孙大倔子坐上了杆子队伍的头把交椅，成了杆子队伍的大队长，不久这条消息就被证实。 三年后的一天，孙大倔子突然回到屯子里，身后还跟着几名挎枪的护卫兵。 翌日，孙大倔子头顶着高粱烧酒，在屯子里挨家挨户给父老乡亲下跪赔情，求众乡邻帮助葬父。屯子里众乡邻看到孙大倔子已经改邪归正，走上抗日的道路，也就自然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风风光光将孙善人送到了地里。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山沟里有人喊：“着火了！快来救火了！” 听到山沟里有人喊叫，区部的职工跑了出来，往沟里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一座工棚燃起了火苗。火借着风势，很快就窜上了房顶。老徐说：“故事已经讲完，咱们赶快到下面救火。”职工们都赶紧回到宿舍，拿起灭火工具，向沟里的火场扑去。 山沟里失火，沟两坡上长满了林木杂草，已经进入枯树季节，一旦燃着林子，责任重大。老井带领职工迎着火头，堵住火苗上山的路，并指挥人将燃烧的工棚顶扒掉，沟里的所有人员也纷纷救援，从压风机房取水加入到灭火队伍中来。 一时间，脸盆，水桶，铁锹，扒子，装矿石的铁簸箕全都派上用场。 大个子老徐第一个冲进了着火的工棚，从里面抱出来一个装满燃气的煤气罐，跑到矿石堆后的安全地方。 经过大伙半个小时的努力扑救，终于把大火扑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