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跟随步行导航,沿着中山北路往南前行,过了它与体育场路的交叉口,一抬头,看见了“耶稣堂弄”的路牌。我一阵惊喜,司徒雷登故居应该快要到了。</p><p class="ql-block">在耶稣堂弄的入口处,是一座门朝南的基督教堂——天水堂。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榉树,围着树根的水泥台上,坐着一男子。他看我背着包,打量教堂的模样,似乎猜到了我的来意。当我询问司徒雷登故居时,他微笑着指向弄堂里说,你往前走,就在里面。</p><p class="ql-block">树下的草地上,有一个水泥制作的翻开的书的模型,上面固定着一个斜放的铜质十字架。十字架左下方,是天水堂中文简介,右上方是英文简介。文中介绍,该教堂始建于清同治七年(1868年),当时初名“胡郝礼拜堂”。同治十三年(1874年),司徒雷登之父司徒尔接任教堂工作后扩建,并正式命名“天水堂”。</p> <p class="ql-block">教堂的铜质尖顶大门紧闭,门上镌有竖行的“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繁体文字。紧挨教堂西边,是一个移动门隔着的小院,院内停着一辆白色小轿车,轿车北边不远处有一幢两间二层小楼,应该是牧师楼吧。</p><p class="ql-block">沿耶稣堂弄往前走,不远处右边是一个住宅大院。院子大门紧闭,左侧墙上是蓝底白字“耶稣堂弄3”的标牌,大门前左边竖着一块“浙江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司徒雷登故居”的石碑,和它相对的大门右边墙上,镶嵌着一块黑色大理石碑,上面介绍道:</p><p class="ql-block"><i>“……建于1878年,原占地面积4138.5平方米,包括一座教堂、一所学校和多幢传教士住宅。现仅存一幢中西结合的二层住宅及少许后来搭建的附属用房,主体建筑占地面积239.4平方米。司徒雷登前后在此生活了十余年……”</i></p><p class="ql-block">看着这样的面积变化,让我感到吃惊和遗憾。从门旁留着的小窗望进去,里面是一些七层住宅楼,门对着的通道上,停着好几辆车。看来,我要吃闭门羹了。</p> <p class="ql-block">从大门往西走十几步,在院子围墙外的草坪上,竖着司徒雷登半身雕像。他西装领带,一张典型的欧美人面貌。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高鼻梁,深眼窝,目光平视前方,坚定又略带一丝忧郁。雕像的黑色大理石底座上,介绍他出生在这里,童年在这条小巷度过,1919年参与创办燕京大学,“为中国现代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重要贡献”。</p><p class="ql-block">看到他“1946年任美国驻华大使,1949年8月离开中国”时,我想起了年少时,在母亲夹鞋样的一本厚厚的选集中,曾读到过的《别了,司徒雷登》一文。我又想到了闻一多先生著名的《最后一次讲演》中不太为人们熟悉的一段文字:</p><p class="ql-block"><i>“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学者,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美国才有这转变。”</i></p><p class="ql-block">介绍文字最后,还提及他著有回忆录《在华五十年》,这本副标题为“从传教士到大使”的书,我曾在去年细细读过,也因此对他的人生经历有了更多深入的了解。</p><p class="ql-block">雕像两边是一些树木,给此处带来了浓浓的绿意和幽静。有趣的是,雕像背后的围墙上挂有好多花串。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深绿的叶子和粉红的花朵都是仿制品。站在雕像前,想到这个生在中国,最终葬在中国的美国人,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感慨良久。</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站在了司徒雷登故居外,却不能进去参观一下,实在不甘心离去。</p><p class="ql-block">一扭头,我看到对面一家小店外,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在下午的阳光下看着手机,便硬着头皮问他,司徒雷登故居在院子里面吗?为何这个大门紧闭着?他说,你往前走到弄堂尽头再右拐,从那边可以进到院子里去。我大喜过望,道谢后,赶紧往西走去。</p><p class="ql-block">原来,这个院子的西边还有一道门。走到大门前,我发现门开着,却没有人管,犹豫了一下,便直接走进了静悄悄的院子。看着左右两边高高的住宅楼,我有些纳闷。我是不是走错了?司徒雷登故居不可能在这些楼房上吧?它又在这个大院的哪一块呢?</p><p class="ql-block">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了一幢白色小楼。这应该是司徒雷登故居吧。我内心激动起来,快步走了过去。走到楼的正面,看见墙上牌子上的字,果然是它。</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幢五开间的二层小楼,从台阶到楼檐竖着六根柱子,边上的两根紧靠左右的白色墙体,二楼向外伸出的走廊和栏杆与柱子连在一起,都漆成了朱红色。底层走廊两边墙上,各开有一个拱洞。挨着拱洞内侧,有通往上面的楼梯。</p><p class="ql-block">从正中一间门前的台阶走上去,只见中间的朱红门紧闭着,两边红色拱顶窗也关着。门左边墙上有开放时间说明,看到最下面一行的“每周二闭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呀,今天正好是周二,这么不巧啊。看来,我这下是真的吃闭门羹了。而按照行程安排,我明天上午就要离开杭州了。这真是过其门而不得入。</p><p class="ql-block">怀着深深的遗憾,我端详门右边墙上的铜牌。铜牌正中上面是司徒雷登头像,下面是生卒年份,中间是燕大校友、原外交部部长黄华题写的“司徒雷登故居”六个大字,再下面是一行英文名。</p><p class="ql-block">我绕着故居转了转,它左边是院子里一条南北路,路边紧挨着它墙根下,停着一溜轿车,墙体上方的电线上,不知谁家挂的衣服,在秋日午后的微风中轻轻摆动。它的正前方也是一幢住宅楼,左边有一些树木,再右边又是一幢住宅楼。</p> <p class="ql-block">我安慰自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所故居里还会有些什么呢。大概无非是一些仿制的家具,加上一些他生平事迹的图片和文字介绍吧。</p><p class="ql-block">从耶稣堂弄往外走着,我想起了那个陪伴了司徒雷登40多年的人——傅泾波。《在华五十年》一书中,司徒雷登写道:“傅泾波之于我,就像我的儿子、同伴、秘书和联络官。”司徒雷登1949年和傅泾波一家前往美国,不久便中风卧床,是傅氏夫妇在他人生最后十多年一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临终前,司徒雷登拜托傅泾波将他的骨灰安葬在中国。</p><p class="ql-block">1962年9月,司徒雷登去世。傅泾波将其骨灰捧回,希望将来可以将其合葬于燕京大学司徒夫人的墓地,后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司徒雷登的出生地杭州,欢迎他的归来,2008年11月17日,他的骨灰安葬于杭州市临平区的安贤陵园。</p><p class="ql-block">我想,下次来杭州,一定要去安贤陵园看望这位一生热爱中国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2024-12-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