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军训轶事记二三

亚沙子

青春有很多样子，很庆幸我们的青春曾经有穿军装的样子。一说起在蚌埠空军基地的军训，同学们的思绪又飞到了培训班临毕业的那段时光，想起当年学军时的许多往事。“比如第一次进入空军机场，看到“强-5”攻击机在眼前起落时的激动；比如看到我们入住军营前刚摔落的那架飞机残骸时的震撼；比如晚上紧急集合，打上背包跑五公里回来后的狼狈，等等。一切似乎那么遥远，但一切又是如此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马秘同学滔滔不绝地说起那段往事。 谁说不是呢，那一排排黛瓦土墙的老旧营房、一个个年轻帅气的兵哥教官、那个不苟言笑的连长教头，还有我们神之向往的实弹打靶场，都是我们青春的记忆。那个年代的学生“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这是我们的必修课程。那时的宣传口号是“毛主席挥手我前进”，所以，领袖挥挥手，我们就到了蚌埠空军基地去学军。 　　每天清晨的第一声军号开启了我们兵营生活的节奏。在军号声中我们起床、吃饭，然后出操。我们这群上海学生从“大饼、油条和豆浆”老三样，很快适应了兵营里“青菜、萝卜加干饭”式的早餐；教我们西语的“汤司令”汤老师因患严重牙周炎，顿顿都能享用到部队厨房特供的、满满一脸盆的烂糊面条。坐在他旁边的我，每一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师把这一大盆面条全部吞下肚。 ‘汤老师的胃口真好啊，怎么连一口面汤都没给我剩下’，我心里嘀咕着。不难想象，在每日三餐必吃干饭的人眼里，放在桌上的那一大盆面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新鲜的蔬菜味，加上几滴零添加的芝麻油发出的勾魂香味，就像是一场舌尖上的盛宴，让人忍不住嗅了又嗅，嘴馋得直咽口水。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猪肉的诱惑，是非同凡响！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我一连几天吃不好饭。遗憾的是，直到军训结束，在“汤司令”的特殊“待遇”终止之前，我们几个共用一张餐桌的人竟然连一口面汤都没有蹭上。我相信其他人肯定也是把羡慕嫉妒写在了各自的脸上。我想，当年如果能海选“大胃王”，这顶桂冠非“汤司令”莫属！ 　　稍息、立正、报数、练队列、练刺杀、练投弹，练瞄准等学军项目其实都很枯燥，尤其是每天必练的原地踏步和正步走更令人乏味。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从小学一年级就会。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已的动作始终达不到教官的要求。 记得当时唯一能引起大家趋之若鹜的是那个训练空中平衡的大转盘，有时候，一天训练下来，即使浑身上下全湿透，我们还会拿着仅有的运动“道具”去摆拍几张。 在教官眼里，是没有“师道尊严”可讲的，大家都是普通一兵。比如“汤司令”年纪有点大，持枪走步不到位，往往会受到教官斥责，说像是“扛了一根烧火棍”……。 通过训练也让我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越是简单的动作也许是最难做好的。所以，简单的工作重复做，重复的工作用心做很重要，持之以恒才能到达目的地。 　　实弹射击训练是我最感兴趣的科目。当时训练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枪，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这步枪重得很，后坐力很大，一不小心，肩胛骨就有淤青红肿。学瞄准的时候要趴在地上，用两个肘部支撑着，端着枪，三点一线，练稳、准、狠。当然，平时的枪支训练，那是绝对没有子弹的。起初，我在射击瞄准训练时一只眼睛怎么也闭不起来，教官被我急得大吼一声:“你怎么死不闭眼！”后来通过训练和领悟，总算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领，得到了教官的称赞。 我们的教官个个都是神枪手，连长教头更是一身王者风范。听说他是当年“大比武”时南京军区的比武尖子。在25米手枪靶子场上我们曾目睹了枪王的英雄本色：他在一个土墩子上放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背朝石头，突然转身，举枪便打，一枪把石头打得稀巴烂。众人连声叫好，我们看了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时的学生干部可以配手枪拍照，而且每人可使用五四式手枪实弹射击一发子弹。不过，这些特权干部们也没有独享，至少让我们拿着手枪比划了一阵，并装模作样摆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我清楚地记得打靶的那一天，我们按照班级分组进入战壕。每个射手可领到10发子弹，90环就能挤入“神枪手”行列。我一进入射击位置，就按照平时训练时教官的示范流程走：卧倒、拿枪、装弹、瞄准、校准三点一线，射击。在射击前，我尽量屏住呼吸，然后扣动扳机，等待报靶。“十环”！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接着我又打出了几个十环。在打完第六个十环后，我这个平时训练时的“好手”却有点沉不住气了，被两旁的射击声震得有点心慌意乱，加上被前面获得的几个十环美得得意起来，拿枪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最后，在心急火燎中，后面四枪都打得不理想，潦草收场一共只收获了89环。仅差一环就此与“神枪手”称号擦肩而过，遗憾终生！因为之后我再也没有机会碰过枪。但是，那第一声枪响的震耳欲聋，射击的后坐力对肩窝的撞击，打出第一个十环时的那份喜悦至今记忆犹新。 人在旅途，憾事不少，有时在一瞬间，有时在一闪念，如果你不能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取长补短得到成长，那就会遗憾终生，因为遗憾和成长总是相辅相成的。 　　每次打靶训练归营，男生们个个扛着枪，高唱一曲“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而我们女生则是唱响了“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的确，我们干校的女同学尽管“天生丽质”，却个个“素面朝天”。我想，那时的我们也许都充满了青春的自信，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主观意识和客观条件打扮自己。 当年我们在干校是准军事化管理，在大学里分配到各个系的，在干校里就改编成了“连”。德法连的连长姚同学说，我们都是有背景的人。是呀，谁说我们没有背景？那凤阳的城墙、皇陵的神道、大庙的大树、干校的食堂、简陋的教室、春耕秋收的杂粮地、自给自足的饲养场、学工的淮南煤矿，学军的空军机场, 还有快满九岁的《七语堂》，每一样都可以做我们的背景墙！拥有如此强大的背景是我们七语人早已放飞的梦想！ 音乐:我们的祖国文字:原创照片: 集体照由凤阳同窗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