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0241105</b></p><p class="ql-block"> 塔莎古道的荒山野岭中,居然隐匿着宛若瑶池的湖泊。这引发了我心中的好奇,当时老新疆唐源只说是“阿尔塔什水库”,也没能给出个详细解释。好在如今资讯发达,到了酒店后我网络一搜,便得知大概。原来阿尔塔什水库大有来头,被誉为新疆的“三峡工程”。源自喀喇昆仑山脉的叶尔羌河,由帕米尔高原东麓滚滚而下,每到夏季乔戈里峰的融雪、地下的涌泉和季节性雨水便汇合叠加,洪灾汹涌;而冬季水枯,至春种之时水缺土干,又成旱灾。为解除千百年来困扰当地的夏涝和春旱,2011年国家启动了叶尔羌河段水利工程建设,投入110亿元巨资,前后历时十年建成这“高峡平湖”,消除洪涝旱魃,当地的灌溉农田由原来的650万亩增加到了1100万亩之多。与此同时,还为当地提供了清洁能源水电。水利枢纽因地处莎车县和阿克陶县交界处的阿尔塔什村一带,故得现名。</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山腰和峡谷行车,可见湖面有时细狭,有时开阔,盖因山势变化而致。下到半山腰处,湖面陡宽,水面碧蓝,一座大铁索桥跨湖而过,把两座山峰给连接了起来,老胡和老唐兴致盎然,相携过桥。由于距离过远,我拍照水平有限,只能在镜头中留下老胡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p> <p class="ql-block"> 车子拐过一个山垭口,山路更加险峻,湖面也随之消失。烟尘滚滚中,我们行峰走谷,又行了十余公里,穿过“四号交通隧道”后,视野豁然开阔,叶尔羌河以一个大拐的身形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这里峰岭忽然散开,河道在此切开峰谷,呈半圆状盘旋而过。河面很宽,水流湍急,哗哗之声不绝于耳,河水不深,河中的沙洲上还长有胡杨。这一带,全是濯濯童山,沙洲中的金黄胡杨,一下为这寸草不生的险恶峰岭增添了生机。</p> <p class="ql-block"> 沿着叶尔羌河继续下行,草木渐渐丰茂起来了。河流蜿蜒至一处巨岭之下,一幅令人叫绝的画面出现在我们眼前:万丈荒岭之下,淙淙碧流之畔,林茂木秀,彩叶缤纷;一抹阳光斜照林稍,白杨的明黄、杏树的暗红,还有间杂在红黄之间的金灿与黛绿,真是上帝之手才能调出的色调啊!锁平眼疾手快,咔咔声中,一幅幅美照被定格了。</p> <p class="ql-block"> 美景的帷幕拉开了,一路而去,河流为伴,嘉树夹道,村舍散布,恍如进入世外桃源。在塔尔乡的昆仑大峡谷中,一座吊桥凌空跨越叶尔羌河,通向了花木深处的塔吉克杏花村。时值初冬,这里依然林木蓊郁,若是春天,漫山遍野的杏花绽放,白如雪、粉如霞,在绿水边绚丽,在山腰间灿烂,在沟谷里缤纷……想着想着,我的思绪恍若一只飞鸟,在叶尔羌河畔的昆仑大峡谷中飘游翱翔……若不是锁平的一声吆喝,我还兀自陶醉在那春天的杏花林中呢。</p> <p class="ql-block"> 车抵班迪尔蓝湖之时,太阳已经落山。蓝湖地处班迪尔村附近,湖水为冰川融水,倒映蓝天,一片湛蓝。夕阳的余晖透过山头,映照着天幕,湖平如镜,色如蓝缎,蓝湖名不虚传。几缕白云静悬蓝天,倒映蓝湖,貌一看湖天一体、浑然难辨。</p> <p class="ql-block"> 过班迪尔蓝湖,山路蜿蜒,两旁奇树秀木夹道,有枝干笔直的白杨,有树冠婆娑的杏树,还有金叶纷披的胡杨,有一段彩树覆道,形如隧洞。当地人说,这是爱情隧道,凡走过之人会赢得幸福的爱侣。</p> <p class="ql-block">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进入了塔什库尔干县城,现在人们简称该县为“塔县”。古代在县城北部建有一座石头城堡,维吾尔语“塔什库尔干”,即为“石头城”。塔县地处帕米尔高原东麓,有“一县邻三国”的独特地理位置,西北连接塔吉克斯坦,西南比邻阿富汗,南面与巴基斯坦接壤。“帕米尔”是波斯语,意思是“平顶屋”,中国古籍中把帕米尔高原叫作“葱岭”。顾名思义让我浮想联翩:山峦缓起微伏、林木葱茏,高原广袤无垠、芳草连天;铃声叮当传响,东来西往的商旅驼队络绎不绝,从塔吉克牧民的牛羊群中穿过,留下一路欢声笑语。其实我的想象并非空穴来风,早在汉朝时期,帕米尔高原就被称为“葱岭”。汉朝极盛时期其疆域甚至覆盖到帕米尔高原之西,当年的这片高原上,商旅不绝如缕,使者时有往返。《汉书·西域传》等古代文献中,不仅描述了葱岭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还记录了汉朝与西域各国的交往和贸易情况。据古书《西河旧事》记载,“葱岭在敦煌西八千里(汉制8000里,约等于现在3300公里),其山高大,上生葱,故曰葱岭也。”据传这一带山上生长着大量的野葱(又称为大花葱)。过往商旅在沙漠戈壁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之际,忽然看到山野中一片葱翠,除了瞬间的赏心悦目之外,一定还消除了他们的寂寞颓唐,振奋了他们继续前行的信心。</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翻检一下历史,就会发现这个有着诗意名字的地方,也曾有过暴烈悲壮的神话,有过不辱使命的忠勇,有过矢志不渝的执着,还有过血与火的苦难。</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古代神话“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故事发生地,据《淮南子》中记载:“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p><p class="ql-block"> 西汉时期,张骞历时20年,两度出使西域,大漠戈壁的旅途危难,匈奴羁押的生死历险,西域诸国的外交困局,每一地都是地狱门,每一关都是生死关。张骞以其赤胆忠心、过人的智慧和勇气,历经千难万险,排除千隔万阻,遍访了西域三十六国,开创了中原王朝通往中亚、西亚、南亚甚至欧洲的通道,这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历史赋予张骞这西行壮举一个流传千古的名称——“凿空西域”。</p><p class="ql-block"> 唐代高僧玄奘,坚持信念、百折不挠,西行取经。在穿越葱岭的途中,却没有体验到地名那样的诗意,他在《大唐西域记》中如此记载“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崖岭数百重,幽谷险峻,恒积冰雪,寒风劲烈”。不仅环境恶劣,一路艰辛,而且在途中他还遭遇了强盗袭击,经书散失。是崇高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让他矢志不渝、备尝艰辛地完成了这趟求取真经之旅,在佛教史和旅行界留下了不朽之名。</p><p class="ql-block"> 清朝乾隆年间,清军为了平定大小和卓叛乱,在帕米尔高原的霍斯库鲁克、阿尔楚尔、伊西洱库尔淖尔上连续作战三场,最终将叛军彻底击溃。这场被称为“葱岭三战”的战争,展示了清军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的顽强战斗力,巩固了清朝对新疆的统治。</p><p class="ql-block"> 19世纪晚期,沙俄与清政府签订《续勘喀什噶尔界约》,将帕米尔高原一分为三,中国丧失了大部分帕米尔高原的控制权。与此同时,英国也趁甲午战争之际,与俄国签署了《关于帕米尔地区势力范围的协议》,两个强盗联手进一步瓜分了帕米尔高原大片土地。</p> <p class="ql-block"> 目前,中国所辖的仅为帕米尔高原的东部地区,而塔县就是高高镇守在帕米尔高原上的一座堡垒。由于地处古丝绸之路的南道主口,历史上曾是中原王朝连接中亚各国的要津,当代中国最高的国门红其拉甫口岸就在塔县境内。如今,已经成为新疆旅游的热门之地,大凡来到南疆的游客大多会到塔县一游。我们临近县城时,远远就见灯火之中一座碑塔高矗路口,塔下有一组雕塑,那是我们这一代人所熟悉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人物,彩灯打出“游壮美帕米尔,做冰山上的来客”。</p> <p class="ql-block"> 县城的海拔已经超过3000米,大致相当于拉萨的高度。行驶在县城的路上,我打开车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路边的水面已经结冰。当晚入宿全景星空酒店,虽然住宿条件不错,也提供餐食,但锁平等依然要去牦牛火锅店,一是尝尝当地著名的美食,二来也吃个热乎,驱驱高原的寒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