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大谷道之伊河杨柳渡寻踪

英子

伊河石罢附近的杨柳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沙沟河。沙沟河发源于洛阳万安山北侧，是伊河洛阳段的支流之一。 270万年前伊洛盆地湖沼众多，伊水自流，270万年龙门山第一次抬升抬升，在龙门东西山岩石上留下第一期河相切割痕迹。二里头和汉魏时期两次抬升，导致现在伊河河床，距离第一次龙门山抬升时的伊河河床有150米之巨的高差。龙门山三级河流相发育 从洪荒时期的汝阳江水常从大谷溅出，到二里头时代常年流水的浩渺沙河，再到后来的季节性河流，五运六气大周期的燥热寒湿风火六气，不断的塑造着这里的山川地貌。 洛阳之南，青山横亘。嵩山往西奔涌，万安山向东挺进。两山相遇之时，参差相接之处，留下一道十余里纵深的山谷，史称大谷，又名太谷、通谷。山间之水聚而成沙河，一路向北，注入伊水。沙沟河有俩源头，分别在五龙村和水泉村，因各个时期山洪冲刷,形成沟壑纵深, 从马寨到谷割烟岭 (今寇店村), 形成一条季节河流, 因河流中粗沙较多，被称为沙沟河。 汉魏洛阳城阊阖门正对万安山祖师庙顶，现海拔由125到895.洛河谷底115，伊河谷底120。从东南方向来的暖湿型气流，多首先在嵩山附近形成降雨，当沙沟河洪水迅猛的时候，就会冲逼裹挟伊河向北，与洛河在二里头时期故道汉魏洛阳城南汇流。亿万年间，洪水在丘陵地带刻出深而宽的沟壑。人们沿沙河而居，沿沙河而行，北至洛阳，南至伊川、南阳。 永远的日出嵩山凹，不变的嵩洛万安与伊洛大谷。 周公定洛邑，八方来朝，大谷道车马穿行，大谷关附近勘察出来的三条周代车辙便是历史的佐证。东汉建都洛阳，“盟津达其后，大谷通其前”，南阳为南都，两都之中往来频繁。古道上官家驿站高耸，村中酒旗飘扬。古道绵绵，穿过一片片树林，串起一个个村落，伸向重重青山。这里就是曾经的杨柳沟口，也是一百多年以前，人们经常修筑堤坝将水变害为利的地方。 万安山洪水冲集汇聚的沙沟河，崖陡沟深。在接近伊河处，两边长有许多杨树、柳树，沟东的村子就称为杨柳沟村。 伊河从龙门夹杂的石头沙子，随着河道变宽，水流变缓，到了这里被沙河的水流推裹，石头远滚，只剩下白花花的砂子，是隋唐洛阳著名的白沙滩。所以沙沟河边的村庄有时也被称为石罢村。杨柳沟边的人们为了防御洪水泛滥，就在沙河入伊河口附近修筑石坝，保护村庄。明代石罢村的名字正式进入行政序列。随着洪水的不断泛滥，伊河河床逐年升高，对村庄的威胁不断加大。汛期到来，河水窜进村庄，人们只能被动应对。水进人退，村民有的向南搬，有的向北迁，有的向西移。兴国寺民国二十八年徐君登蟾施路碑记载，“石罢大村落而濒於伊阴，伊洛近渐淤浅，愈余年来秋潦水涨，傍伊村落多圯于水，石罢亦罹其害。居民率迁於村之东南者数十余家，曰新石罢村。”在1924-1983的七十八甲子中周期，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土水并重的六十年中，1982壬戌年，又叠加了风水土俱盛的小周期，就在1982年发生了特大洪水。汇合了大谷关的沙河和万安山玉泉谷的洪水，杨柳沟水势浩荡，伊河暴涨后，部分村民向西北方向迁移到今天后石罢村处；杨柳渡口边从一个石罢大村逐步发展成新石罢、东石罢、西石罢、后石罢四个村庄。 石罢村，地无边，十里长，八里宽，中间一条运粮河，一年四季买卖船。西石罢洛阳跑的勤，东石罢人生意不消闲，后石罢安了一百多碾盘，白天碾，晚上碾，造的纸摊了一河滩。 东石罢渡口，距离杨柳沟古渡最近，是最具有千年古渡风范的伊河渡口。渡口，为村庄带来了兴旺和发达，也带来了战乱和杀伐。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爆发，汉大将军何进设置洛阳八关。其中四关在洛阳城南：东轘辕，西伊阙，中大谷，三关之南为广成关。大谷关正对汉魏洛阳城南大门，自有重兵据守，居于洛阳城与大谷关之间的杨柳沟渡口，亦有重兵守护。孙坚兵入大谷，抢占杨柳沟渡口后，董卓焚毁洛阳宫挟持天子西迁，孙坚从津阳门兵进洛阳，修复被董卓盗掘的汉陵诸冢。高平陵兵变，司马懿命太尉蒋济据守古洛河浮桥，魏帝曹芳和曹爽不得入城。曹爽等亦把守伊河南岸，当时伊河上唯一的杨柳沟渡口，与司马懿对峙。此渡口与祭天圜丘、古洛阳桥、铜驼大街、阊阖门及太极殿基本位于南北一条直线上。三国志载的高平陵事件始末，与上边大众所认识的大相迥异：初，爽以宣王年德并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及晏等进用，咸共推戴，说爽以权重不宜委之於人。乃以晏、飏、谧为尚书，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复由宣王。宣王遂称疾避爽。晏等专政，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顷，及坏汤沐地以为产业，承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有司望风，莫敢忤旨。爽饮食车服，拟於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邺台，使先帝婕妤教习为伎。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晏等会其中，饮酒作乐。十年正月，车驾朝高平陵，爽兄弟皆从。宣王部勒兵马，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奏爽曰：“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二祖亦属臣以后事，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僣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世旧人皆复斥出，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槃互，纵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侯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但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枉言？昔赵高极意，秦氏以灭；吕、霍早断，汉祚永世。此乃陛下之大鉴，臣受命之时也。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爽得宣王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南奔爽。宣王知，曰：“范画策，爽必不能用范计。”范说爽使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羲曰：“当今日，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今卿与天子相随，令於天下，谁敢不应者？”羲犹不能纳。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说爽，使早自归罪。爽於是遣允、泰诣宣王，归罪请死，乃通宣王奏事。遂免爽兄弟，以侯还第。后来西晋“八王之乱”，永嘉丧乱及随后300余年间，西晋王公仕宦及北方汉人纷纷南迁，上百万的客家先民逃出洛阳城后，从杨柳沟渡口过河，向西沿伊河南岸走伊阙道、向南沿沙沟河走大谷道、向东沿嵩山封禅之路走轘辕道奔向南方。杨柳沟渡口，见证了当年“衣冠南渡”的悲壮场景。 1945年前后，在伊河南岸石罢渡口撑船的艄公为姬连生。这是一个家境贫困的农家子弟，当年二十多岁，家住东石罢村西北角，门前就是渡口。新中国成立后，姬连生任东石罢支书，1987年病逝。 东石罢杨柳渡口直到1985年还有渡船2艘，船工6人，年渡运量6万人次。2000年至2006年，有铁皮渡船1艘，船工4人，年渡运量2万人次，货运量100吨。2007年起，东石罢杨柳渡口废弃不用。 通衢大道，千年官渡，石罢大村有数不清的庙宇，为各色人等提供着心灵的陪伴。不过今天幸存的，只有一座小小的兴国寺了。 兴国寺位于石罢村东大街中段，坐北朝南。占地近6000平方米，2005年在此院发现有东晋时期的造像碑，雕刻精细，造像生动，上刻有“释道安”三字。释道安是东晋名僧，曾主持过兴国寺。可见兴国寺最晚在西晋已修建，释道安主持时已具有一定的规模。 寺内碑刻，大多漫涣不可释读，下边勉强释读部分内容。 景泰元年重修兴国禅寺住持无际记切以梵刹洛阳之东南少室之西北偏桥之中际古迹之…自荒#岁月凋踈。子乃於正统十一年（1446丙寅年）十一月有五飞锡游礼。偶然到此，瞻视殿宇基址全亏，自心惨…营具就，为佛子当报佛恩，化十方之檀信，开自己之胸襟，不免发心重新建立僧堂厨舍祖师伽蓝三间，…圣容具周，晨钟暮鼓领众焚修。祝延圣寿者矣。景泰元年（1450）八月初二日立 光绪二年重修大殿碑重修大殿…星殿广生殿……洛城东南二十五里许东石罢镇东偏…关圣帝君庙一座有香火田地三…售卄仟…逢…遂兴重修之…光绪二年岁次丙子… 民国二十八年徐君登蟾施路碑记石罢大村落而濒於伊阴，伊洛近渐淤浅，愈余年来秋潦水涨，傍伊村落多圯于水，石罢亦罹其害。居民率迁於村之东南者数十余家，曰新石罢村，田畴多在家北而向无车路。徐君登蟾有田在#东而於北陌往来，为便耕氓渐践为路，登蟾商之弟登奎遂㠯其所践之路共计地九十六尺长宽七尺者施为田间官道，粮仍随徐君顺路地完纳。村承德之谋为立石㠯志感。登蟾曰此吾先父##公之遗#也。公读书好善，故吾体其志为此，此名当归吾父。村众来问余，余曰礼士庶人有善本诸父世余…以义，仁义之事又有所归美，所谓行弌物而三善皆得者，其在斯乎？遂欣然为援笔以志，同邑高祐撰，朱贯臣书合村仝立。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历元月穀旦 河南府偃师县偏桥保二里住人周三周自己祖业院#白地一段三间上#出卖与本县兴国寺常驻永远为业。分明…议定地价大明宝钞一千三百…外无欠少，…后无凭，立主契为照。用者寺内四至东至……钱至张兄路。正统元年（1436）十二月十五日立文契人周三周。洛阳县兴国寺常住同价钞一千三百头买。正统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摈典都真承…大明立国第68年。这进一步佐证了中央台在江口沉银节目中所介绍的明代（1368-1644）金融变革：明初仍延续元代大元宝钞例使用大明宝钞。至明中期随着海外贸易的兴盛，世界白银向中国大量积聚，白银遂成为通用货币，也导致了明末崇祯朝国库白银亏空，又不能使用宝钞发放军饷，而酿成军心不稳，江山易主。 一切#道大伸分陀罗尼者，佛陀仪凤年中佛陀…持水秦初因丧妻之陵倍益精心求…竟道非常难过，…问…尊胜陀罗尼…人，看见西门…者此人吾将…本来之事罢未获…之又问元中五台兴通…… 寺内最古老的佛堂，是砖腿加夯打土坯墙。关于夯打土坯的技术要领，有一句顺口溜说的很清楚：三锨一模子二十四杵子。 而这个是亳坂墙。 这个又是亳坂加了脱的土坯的墙。 斑驳的古屋，传说着杨柳古渡和兴国寺，以及客家南渡的无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