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十一）

雪域冰心

又是星期天的下午，姜寒梅、项尚冲、小明和小华高高兴兴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寒梅，把你的米给我吧！”项尚冲对走在他前面的姜寒梅说。 他们走出村庄约摸二里地，姜寒梅时不时在两个肩膀上轮换着米袋。 “不用了，尚冲哥，我还能背的动。如果真背不动了，我就会歇会儿。”姜寒梅边走边说。 “寒梅，别逞强了，你把米袋给我吧！”项尚冲拉住姜寒梅的书包。 “尚冲哥，真的不用，两袋米很重，不好背。”姜寒梅和她母亲一样，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寒梅，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一根棍子，咱用棍子挑。”项尚冲放下书包和米袋便去山上找棍子。 姜寒梅正好想歇一会儿，她放下米袋等着项尚冲。小明和小华走在前面只顾说笑，压根没有注意听姜寒梅和项尚冲说话，等他们跨过水沟回头一看，姜寒梅正歇着，项尚冲却向山上走去。他们便又朝姜寒梅走过来。 “尚冲去山上干什么？” “找棍子。” “是，用棍子挑，轻松点。” 他们正聊着，项尚冲回来了。 “找一根棍子都这么难！你们看这棍子行吗？” 小明拿过棍子装模作样地用力压了压，感觉还挺结实，就是不太直，样子很丑。 “尚冲，你对寒梅可真好！是不是喜欢寒梅啊？” “去去去，你一个男孩子不帮寒梅一把，还胡说八道，你这是皮痒了吧！” 项尚冲确实挺喜欢姜寒梅。姜寒梅不仅是他学习上的好伙伴，生活上似乎也走进了他的心里。有时，他一个人走在柳荫小路上，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姜寒梅的身影。有好几个晚上，他竟然梦见姜寒梅，梦见牵着姜寒梅的手奔跑在绿草茵茵的河滩上，徜徉在金黄的菜花丛中。他心里想着将来要迎娶姜寒梅。现在，小明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他不由地感到十分羞赧。于是，他走过去要揍小明。小明看见尚冲向他走过来，像兔子一样赶紧向旁边的地里跑去。 “尚冲哥，拧他嘴巴，拧死他，看他以后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姜寒梅听了小明的话，心里其实是美滋滋的。项尚冲，从小和她一路“野”过来，上学了又一直对她很关心和照顾，姜寒梅渐渐地也喜欢上了项尚冲。然而，这毕竟是他们各自心中的秘密，有道是看破不说破，你小明怎么能说出来呢？你这不是让他们尴尬，两头找不舒坦吗？姜寒梅看见项尚冲要追打小明，便死劲地煽风点火。 “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我投降！我投降！”小明向项尚冲举手求饶。 “以后还敢乱说吗？” “打死也不敢了！” “小明，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吗？”小华回想小明刚才的惨象，忍不住笑了。 “像什么啊？” “像电影里投降的日本鬼子！” “去你的。” 大家都大笑起来。然后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 “嗯，以后我们做根称心的小扁担，把书包和米一起挑。” “这方法好！换着挑比各自背着轻松，舒服。”大家觉得小明这想法好。 “尚冲哥，书包给我吧！” 书包并不重，主要是几本书、家庭作业和一个菜罐子，还有两三件换洗的衣服。 他们翻山越岭，跨桥过沟，一路上就像一群小麻雀，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有说有笑，根本忘了脚下坎坎坷坷的羊肠小路。 姜寒梅他们就读的初中是一所离家十里之外的小学附设的初级中学。学校坐落在一个小村庄的南端。虽然是小学初中一贯制的学校，但也是仅有三栋相互间隔二十来米呈“品”字形建设的砖瓦房——东边是一二年级和女生宿舍；西边是三四五年级；北面是初中一二三年级。初中部每个教室间隔着老师的卧室，最东边的一间则用来做男生宿舍。西边一栋低矮的偏屋是食堂，名曰食堂，实则只有一眼锅灶，一个大水缸，一张八仙桌，一堆燃煤，就一厨房而已。在女生宿舍楼的右下角有一块两三亩的空地，那是学校的操场。学校没有围墙，没有校门，甚至连个校名都没有题写。倘若不是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和朗朗的读书声，以及操场上一群生龙活虎的身影，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是一所学校。 学校西南侧有一条常年不断流的河沟。河沟两旁生长着稀稀疏疏的垂柳，清风吹来，绿丝绦在风中婀娜多姿地摇曳着，宛如一位少女轻盈地挥舞着绿色的衣袖。河沟清莹莹的，零零星星的野生茭白像是点缀在水面上的绿珍珠。站在河沟边沿，常常可以看见餐鲦鱼、小鲫鱼、小鲤鱼、沙沟鱼、跳虾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鱼悠闲地游来游去，或是浮出水面吐着小泡泡，甚是有趣。有时，一群群鸭子也加入到这清澈的河沟。它们有的悠然地自由漂浮，有的啄食着茭白和岸边的野草，有的追逐着鱼虾，有的忽潜忽起耍着欢儿。忽然，茭白叶丛里蹿出一两只云雀，“唧”的一声飞过村庄飞入云端。这河沟不仅是鱼儿、鸭儿、鸟儿欢乐的天堂，还是学生们洗脸、洗衣和散步的好地方。每天太阳刚爬上山冈或是渐渐落入西山的时候，河沟沿的石板和沿岸的小道上便满是学生。洗脸、搓衣、散步、打闹的身影，在灿烂的霞光里宛如一幅流淌着天籁之音的山水画卷。这条蜿蜒的河沟，增添了学校蓬勃的生气。 “寒梅，你今天带的是什么菜啊？” 项尚冲突然问姜寒梅。 “干萝卜丁。” “你家不是有小鱼干吗？怎么不带腌菜炒鱼干？”小明以为姜寒梅带的是小鱼干。 “是有鱼干！可家里有时要靠它换钱，哪能天天有鱼干带呢？你天天有好菜带吗？”姜寒梅反问小明。 “哼，腌菜，萝卜丁能够多放点油就阿弥陀佛了，还天天好菜！” “是啊，我们穷苦人家，腌菜能够多点油就不错了。” “我们四个人，就是尚冲的菜好，经常肉啊鱼啊的。就是腌菜，也都是好多油，还有肉丝。我们不仅每次是腌菜，油还少的可怜！”小华怅然地说道。 “哈哈，可惜尚冲这人大气，他的好菜经常被同学们吃了。”小明笑着说。 “寒梅，我们换一下菜吧？”项尚冲趁着歇息的时间掏出自己的菜罐子塞给姜寒梅。 “不用，尚冲哥，你留着自己吃。”姜寒梅推辞着。 “换了吧，真啰嗦！” “尚冲哥，真的不用。婶婶知道了会责怪你的。” “放心吧，我妈说你在学习上帮助了我很多，总是交代我带了好菜的时候别忘了分给你。再说，我每次的菜不都是被大家抢着吃了吗？” “是啊，寒梅，我们男生的菜经常是不分你我的，特别是好菜，一两餐就会被吃光了。反正是大家吃，还不如留给你吃。”小明和小华也劝说姜寒梅。 “那也不行。尚冲哥总是好菜，今天突然是没油的萝卜干，同学们会觉得奇怪，会笑话的。” “笑个屁，我就不能有带腌菜的时候，哪个学生天天有鱼有肉啊！”姜寒梅的磨磨唧唧，不肯接受他的好意，项尚冲心里好难受。 “是啊，偶尔少油的腌菜不是正常吗？班上那么多学生，有几个人经常是好菜？寒梅，换了吧！我们还要赶路呢！”小明和小华一个劲地催促姜寒梅。 最后，姜寒梅实在是拧不过他们仨，只好和项尚冲互换了菜罐子，并且说好只此一次。然而，项尚冲只要有好菜和零食，便会想着姜寒梅。为了能让姜寒梅欣然接受，无论是下饭菜，还是水果等零食，项尚冲便采取和姜寒梅共享的模式。而姜寒梅终究欣然接受了尚冲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