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黄自从孙子萌萌出生后，那得意的劲就别提了，嘴里哼起了小调，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在老黄心中，传宗接代是人生大事。孙子的到来，上对得起祖宗，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p><p class="ql-block">有次，老黄与战友聚会，酒过三巡，他大手一挥，跟在单位作报告似地滔滔不绝地说起有孙子后的种种好处来，全不顾老伴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仿佛全天下只有他老黄才有孙子。得意忘形时，他发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头，这才想起，这桌上有一大半人连儿子都没有，人家生的都是闺女呢，哪来的孙子？于是讪讪地笑道：“喝酒，喝酒！”战友们借机一个劲地敬他酒，逼他喝到舌头打结，也算是对他“炫耀”的一点善意的惩罚。</p> <p class="ql-block">那孙子萌萌跟老黄是真亲嘞，开口会讲话，第一个叫的是“爷爷”，把老黄乐得顛屁顛找不着北。孙子学会走路了，早上起床，摇摇晃晃走到爷爷房间，不顾妈妈背后叫他换尿不湿的叫唤声，一磆碌爬上爷爷的床，把穿着尿不湿鼓鼓的小屁股往老黄脖子上一坐，两只小手鸡爪刨食般地挠老黄的头发：“爷爷起床了，宝宝都起来了，爷爷还赖床！”</p><p class="ql-block">“阿哟哟，我的小祖宗，你爷爷头上毛不多哎！”</p><p class="ql-block">老黄那几根稀疏的头发立即乱成鸡窝状，他不烦不恼，还直夸：“我滴小乖乖！”</p> <p class="ql-block">老黄迷恋麻将，每天晚饭还没吃完，麻搭电话就响个不停。可自从孙子懂事起，每次出去打麻将都得向孙子请假，孙子准假了他才能去，要是孙子不同意，老黄径自出去，孙子那个不依不饶的哭声隔着两栋楼都能听到。有一次，三个麻搭叫声一个比一个急，缺了老黄，麻将无法组局。老黄想乘孙子不注意时偷偷溜。谁知刚穿上鞋，一把玩具枪直挺挺地顶在了他腰上：“坏蛋！想溜，门都没！”回看萌萌一双狡黠灵动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老黄只得乖乖地举起双手，灰溜溜地回来。</p><p class="ql-block">为了陪伴孙子，老黄忍痛割爱，牺牲他心爱的麻将。虽每晚有点手足无措，心里闹得慌，但也无计可施。</p> <p class="ql-block">一天中午，老黄外面聚餐喝多了酒，回家后沉沉睡去。午睡醒来后的萌萌听说爷爷醉酒，小腿迈着小碎步来到爷爷床前。见爷爷鼾声如雷，叫了几声“爷爷”也没回音，便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板，劈头盖脑在爷爷头上一通敲打。老黄此时正在做打麻将的白日梦，正要杠头开花自摸，被孙子雨点般的敲打惊醒，迷糊中见孙子萌萌瞪着一双大眼睛，对着自己怒喝道：“宝宝对爷爷有意见！宝宝不准爷爷喝醉酒，奶奶说你高血压，喝酒对身体有害哦！下次还不改，宝宝还是要教训爷爷！”四岁才多点的孙子结结实实把老黄教训了一顿。老黄摸着被打痛的脸，半天才回过神来：“小祖宗啊，爷爷下次再也不喝多了，你差点把爷爷的鼻梁骨也打断了……”还别说，被孙子这么一敲打，老黄再也不敢喝多了。酒桌上他多了一个少喝酒的理由，说酒多了回家要被孙子教训。哈！孙子想要“教训”他，那简直是轻松加愉快！</p> <p class="ql-block">老黄为了给孙子改善伙食，常亲临菜场买菜，孙子喜欢吃河鲜，海鲜之类的菜，无论多贵，老黄眼都不眨一下，一个字：买！时间长了，菜摊的人都知道老黄爱孙心切，常“宰”他，回家还要被老伴奚落一番，说老黄钱多人傻！老黄却振振有词：“人家有钱也买不来孙子，吃亏是福呀！”</p> <p class="ql-block">老黄早年在部队服过役，在边防派出所任过所长。因此，常跟孙子吹嘘他在派出所破案，捉拿坏人归案的英雄事迹。孙子萌萌听了，那叫一个崇拜，一双大眼睛闪着激动的光，一双小手紧攥着拳头。当听到坏蛋落网时，双拳举过头顶，欢呼雀跃着：“爷爷是大英雄！”孙子萌萌听这些英雄故事乐此不疲，一有空就缠着爷爷讲，老黄那点素材被掏得一干二净。黔驴技穷，只能瞎编些英武的故事给萌萌听。想到自己能在孙子心中树立起光辉形象，老黄那个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讲得是口干舌燥。但萌萌总是不过瘾，给老黄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那茶水由于小手还端不稳，不是晃湿老黄的衣服就是泼湿他鞋子。“我滴小乖乖！”老黄边说边擦着身上的茶水，却非常享受这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晚上，老黄去战友家串门，萌萌也跟着一起去。老黄把汽车停在战友家门口的路上。战友家的房子在市区较偏僻的地方，晚上几乎没啥行人。老黄停下车后，从后备箱里的包里面拿了一包香烟。拿香烟时，包里的一沓钱掉了出来，老黄因为以前常打麻，所以习惯把钱放后备箱包里，他忙从地上把钱拣起来放包里，然后把包放回后备箱关上。这时萌萌看到不远处树影下有一个人影，由于路灯昏暗，老黄并没有发现，他拉起萌萌的手往战友家走去，萌萌回头看了下那个人影，见他正贼头贼脑地往他们停着的汽车张望，小脑袋里立刻闪过一丝不安。进了院子，到战友家门口时，萌萌突然拉着老黄的手说：“爷爷，咱出去看看车子吧，那边有个坏蛋！”老黄不解地跟了出去，见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黑衣男子，正拿着作案工具准备撬汽车，老黄猛吼一声！那黑衣男子慌忙逃窜，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老黄一把抱起萌萌，激动地说：“我滴小乖乖，爷爷那些故事真没给你白讲！”萌萌给爷爷敬了个军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长大了也要象爷爷那样做个抓坏蛋的英雄！”</p><p class="ql-block">“好！好！爷爷明天开始教你打拳。”</p> <p class="ql-block">从此，家里的健身房里常传出一老一小欢乐的笑声。萌萌像只快乐的小鸟跟在爷爷身后扑腾，老黄用拳头击沙包，萌萌也学着爷爷的样子摆好架势，只是小拳打到沙包上，沙包纹丝不动懒得理会他；老黄用脚扫沙包，萌萌也抬腿，但是小腿还没抬起，人先倒地了。看着爷爷一身结实的肌肉，萌萌斗志昂扬，跌倒爬起，爬起又跌倒，折腾得满身是汗。有次，爷俩累了坐一起休息，萌萌恭恭敬敬地把水杯递给爷，爷爷把剥好的桔子塞进萌萌嘴里，只听萌萌脆声说道：“爷爷！您陪我慢慢长大，我陪你慢慢变老！”看着萌萌那对清澈的大眼睛，老黄的心被融化得一塌糊涂，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用手轻抚着萌萌的头道：“我的小乖乖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