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湾里有座暂止楼

运河小子

　　石门镇北通市桥东堍北，有一套三层居民楼，隐于众多的传统民居之中。尚未被外人所知的是这幢楼的一单元301室，却是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丰子恺先生的子女及生前友好的暂止楼，楼名取自子恺先生喜爱的杜甫诗意。

这幢楼建于上世纪80年代早期。楼西紧邻沈店桥港，其西南面约50米的地方便是历史悠久的通市桥，“霅泉北来南会苕水入京杭，傍临辟塞横骑吴越两界地。”这是石门通市桥上的一副桥联。时至上世纪七十年代，桥的东堍还立着一块上书“吴越界”的石碑。

这桥和南边的木场桥平行，相距也在一二百米之间，丰子恺的缘缘堂在木场桥的西堍，一个河东，一个河西。两桥之间还有一个漾潭，那是霅泉（沈店桥港）和苕水（西圣埭港）的交汇处，两水交汇后一路向东经九曲港注入大运河，按照春秋时的边疆概念，暂止楼在吴国，那缘缘堂便在越国。丰家子女和好友从缘缘堂至暂止楼也是一次神奇的跨国之旅。

据原丰子恺缘缘堂老馆长李力回忆，暂止楼是1985年丰子恺缘缘堂建成后，丰氏子女和丰子恺研究会的石门“根据地”，取丰先生喜爱的杜甫“暂止飞乌才数子，频来燕语定新巢”诗意，取名“暂止楼”。房内陈放的一张写字台，系丰子恺生前所使用。

1984年9月，缘缘堂建成后（1985年9月正式开放），丰氏子女为了返乡扫墓、探视、陪同海内外客人访问缘缘堂以及“丰研会”活动，需要有一处住地。向石门镇及桐乡县有关部门提出申请，桐乡县及石门镇有关部门的领导大力支持，专门把这幢楼的一单元301室作为他们的活动和休息场所。

相去二三百米的缘缘堂是丰氏故宅，暂止楼则是丰氏子女的新居。在暂止楼，客厅设有藤椅，可以品茗、谈话、休息。丰一吟先生便是这楼的“远程管家”，在门背后挂了一本亲手设计的“记事薄”。其内容的一部分为生活指南，如“水表”如何认读，电费如何计算，某物放在何处，某物用毕后应如何处置等，由于暂止楼并无长期固定居住的户主，有些象招待所但又无服务员；而“暂止”者虽前后接踵、络绎不绝，但住一夜即各奔前途，海角天涯。因而，身居上海的丰一吟，只得想出此法进行无声的服务并遥控指挥了。另一部分内容，是曾在暂止楼住宿者的姓名、留言等。丰氏子女中，上海的丰一吟、丰陈宝、丰宛音、杭州的丰宁欣，每年均要回故乡石门一二次。远在北京工作的丰元草，1988年也曾携妻儿回故乡探望。

1987年5月29日，新加坡佛协副会长广洽法师在丰一吟先生和中国佛协理事林子青居士陪同下，第二次来到缘缘堂。下午，在张菊炎局长等陪同下参观了缘缘堂，并在正厅用晚餐。他与丰一吟老师、林子青居士及桐乡县文化局长张菊炎、石门镇委书记姚海波、缘缘堂丰桂老师、李力等品尝素斋，一桌家常菜肴，简朴味美，让广治法师体会了当年丰子恺家庭晚餐其乐融融的意趣。晚上，法师住宿在暂止楼。

第二天上午，广治法师还参观了石门市容、丰子恺就读小学时的西竺庵遗址，广洽法师漫步在这座被碧水环绕着的江南小镇上，唯美的江南小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岁月的沉淀和文化的韵味。最后来到大运河的拐弯处极目远眺，法师连声赞叹：“这个地方风水真好，无怪乎人才辈出。”

李力至今还保存着当年那本记事簿的照片，据粗略统计，美籍华人女作家孙淡宁、香港中文大学丰子恺研究者明川女士、新加坡佛协副会长广洽法师以及著名漫画家毕克官等，都曾光临暂止楼。丰子恺先生的学生胡治均于1986年曾在暂止楼住过一月余，可谓“暂止”时间最长的客人，期间江苏籍作家苏学文曾在暂止楼采访过胡治均先生，并写出了《缘缘堂，丰子恺的世界》一文。

2024年12月6日中午，阳光温暖宁静，金色的光芒穿过稀薄的云层，古镇石门如同一幅大自然绘制的绝美画卷。丰子恺先生的外孙宋雪君先生皆夫人，来石门寻找长辈们的足迹，在石门文化中心下车后，沿沈店桥港一路向南步行，跨过通市桥，走街串巷，来到暂止楼前，楼前一畦菜地，满目生翠，挂着几片红叶的树木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幢小楼依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和那些斑驳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天空湛蓝如宝石，与金色的阳光相互映衬，让人感受到一种空灵而纯净的美。宋雪君先生心情非常激动，一会儿跑向楼前，一会儿又跑向楼后，忙着与暂止楼合影留念。并向随同的李力先生详细了解当年的情况。久久不愿离去。

我也在静静地思考，冬日的阳光，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珍贵礼物。让我们珍惜这温暖的光芒，在寒冷的季节里，心怀希望，勇敢前行，而暂止楼呢？

参考资料：1.苏学文《缘缘堂，丰子恺的世界》

2.鲍复兴《绿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