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我的当兵梦

宝玉

记得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学生的毕业季是在寒假时。

一九七二年底，接受了九年的粗放式教育后，年仅十五岁的我，从沂蒙山区的沂南十一中高中毕业。在那个政治挂帅的火红年代里，我们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也没有大学可以上。同学们都知道，除了回家子承父业，面向黄土背朝天务农外，唯一能走岀去吃国库粮的岀路，便是当兵。

我童年的记忆中，在公社驻地马牧池那条南北大街上，有时能见到从部队回来探亲的农家子弟，偶尔有军装上衣四个兜的军官，那可真的令年轻人羡慕嫉妒馋。他们可谓是光宗耀祖，连给其介绍对象的都门庭若市。

在我从小就经常翻阅的连环画里，以及观看的电影中，八路军和解放军那威武不屈的英雄形象，早就深深扎根在我幼小的心里。好男儿去当兵，成为当时年轻人普遍的愿望。

我也曾亲眼见到过，前来我们沂蒙山区拉练的部队。他们意气风发，青春飞扬，那清一色的黄军装，铿锵有力的动作，令人过目不忘。我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能像他们一样帅气。

毕业以后，我正愁着今后无路可走，公社大院里来了带兵的两位军人。得地利之便，闲来无事，我有时到他们住宿处玩耍，偶尔还随着他们到南庙小学球场上，一起去打篮球。

当年，我在中学里文化知识没学进去多少，却把篮球练得有点儿模样。何况，虽然在同学当中年龄最小，但个子最高，并且还是个左撇子。所以，带兵的有一天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去当兵。他们临下来的时候，首长曾嘱咐留意有点篮球特长的带回去，年龄小点也行。因为那个年代，部队特别重视这项竞技运动。

真是想什么，就来了什么。我当时的激动心情难以言表，马上跑回家去征求父母亲的意见，他们也都非常高兴和支持。向带兵的说明了情况以后，他们让我在家静候佳音。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最终等来的结果，是一盆子冷水浇了下来。因为我是脱产干部子女，在当时的大气候下，全部都要等待县里统一组织上山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这一类青年，参军、参加工作或推荐工农兵学员上大学，都不符合条件。带兵的请示后得知，这些等待下乡的中学生是条红线，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他们深感遗憾，却无能为力。

岁月流转，我在上山下乡后，被分配到了山沟里的三线军工企业工作。以后回到了原籍，兜兜转转，又先后调动过几个部门。考干进入警察行列，工作了二三十年后退休。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经迈入了奔七的年龄。每年的征兵季节，看到大街上保家卫国的宣传标语，或亲朋好友家的子孙们参军入伍，便会想起自己半个世纪前的当兵梦想。

人，老来容易怀旧。社会已进入互联网时代，相互之间交流十分快捷方便。有时与转业到杭州、济南、临沂等地的老同学微信聊天，便共同回忆起卧牛山前的青葱岁月。他们都庆幸毕业以后，有机会走进了解放军这座革命大熔炉，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时我便想，假如能和他们一样实现了当兵梦想，自己的生活轨迹，也许会是另外的模样。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更不会重来，只能随遇而安。自己年轻时曾经做过这样的美梦，如今还能够没有忘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