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家把舅妈叫妗子。说到妗子,除了外爷家的二位妗子外,还有居住在乡下二外爷三外爷家的共十一位妗子呢!今天说的是三外爷家的名叫“买换”的妗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初见妗子还是去年清明时节陪父母回老家上坟。当车子沿着黄土高坡蜿蜒旋转快要到达家乡时,母亲忽然说:“我也想回老家看看。”“这𣎴就是回老家吗?”我有些纳闷的问。母亲忙说:“回杨家沟村。”哦,我恍然大悟,那是与父亲的老家相隔二十里的另一个小村庄——母亲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村庄对我而言不仅熟悉而且还透着一股浓浓的亲情,因为那里有一群特别疼爱我的亲人。征的父亲同意,车子拐了一个弯,便朝着杨家沟的方向驶去,穿山越壑,驶过一条长长的陡坡路,才拐进沟底的小村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一个狭窄的山沟小村,清澈透明的河水哗哗流过沟底,茂密的树木葱葱郁郁长满河畔,高高底底的窑洞院子散落在阳面的山坡上,一所白墙围着的二层小楼独坐村中央,高高的铁大门侧面挂着“杨家沟村小学”的牌子,字体苍劲醒目还有几分亲切,一看就是出自博学多才的大舅之手。可惜大门紧闭,满院静悄悄,唯有门前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还守候着岁月风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妗子家就座落在村南头的山洼洼上,红墙铁大门,方方正正一院子。正北漂亮的四孔石窑洞,玻璃门窗净亮,磁砖地板明亮,物件整洁舒适,满屋温馨四溢。正南一线四间小房,分别储放着粮食、饲料、农具等杂物。青砖铺成的院子洒满阳光,门前一大堆玉米金黄灿烂,一斗一升静放其中,不由蹲下身装了一升,好生惬意。</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用升量一量</u></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好幸福的鸡</u></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舔犊之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突然到来,让舅舅妗子很是惊喜,二人笑眯眯的招呼着我们,又是递烟又是端水,多年不见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就听长辈们说这位妗子不仅长得俊巧,而且及聪颖贤惠,做事果敢利落,我不由的将目光投向正在招呼众人的妗子身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妗子,五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头,圆圆的脸盘上留有风吹日晒过的痕迹,略显黑黝,一对漂亮的杏花眼笑盈盈,说话声音清脆婉转,特别有亲和力。聊天中,得知我们当天就要走,俩人一定要我们吃过饭了再走。说话间,动作麻利的妗子便开始淘米、刮洋芋、切菜,只一会功夫香喷喷的米饭、猪肉烩酸菜便端上饭桌,众人吃得直呼香、过瘾。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才赶往父亲的老家,临走时妗子再三叮嘱我:“等到秋后杀猪时回来吃杀猪菜。”事实是我早已将此事掷之脑后,但妗子没忘。深秋的一天,正在工作中的我接到了妗子打来的电话,要我第二天带着父母回家吃杀猪菜,多么实诚的一个人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家门口的合影</u></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次见到妗子是腊月二十五日。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慈祥可爱的外婆去世了,我们护送外婆回老家举行葬礼,夜晚住宿时我和母亲又被安排到了妗子家。热情的妗子把最暖的窑洞让给我们住,把崭新的被褥让给我们盖,里外两盘大炕被挤的满满的。夜晚的窑洞里,躺在坑上的亲人们尽情释放着多年不见的情愫,满屋的话语、满屋的亲情,交递着无数岁月沉淀的碎片,传达着彼此浓厚的深情厚义,一夜丝语绵长,这一住就是十多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些时日,妗子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了,等我们醒来时,地下早己收拾干净,炉子烧的通红通红,炉口上的热水壶发着吱吱吱的声响,冒着淡淡的热气,满家暖和。通往外间的门缝里,挤进一缕缕酸甜的味道,用家乡话说,那是妗子又在为我们十多位亲人“滚”黄酒呢。白天因膝关节疼的连路都走不了的老妈,经过一夜暖窑热坑的休养,早上总是欢喜的告诉大家“腿不那么疼了,又能走了”,一炕人皆乐了。好温馨的家,好舒适的被窝,好想再“赖赖床”,再听听晨醒了的长辈们带着浓浓家乡音的热聊,可是想着外间忙碌的妗子,还是离开了留恋的被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外婆的葬礼处于寒年腊月与年初烟花交替间,正值天寒地冻、北风呼啸时,众人白天风里土里忙的一身疲惫,晚上䁔窑热炕睡的浑身舒坦。一早,再喝一碗妗子自酿的手工黄酒,那个浓郁、那个香甜,喝的一身轻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早晨,当阳光爬上门窗时,侍候众位亲戚吃喝完毕后的妗子还是忙碌的。院门外,猪圈里两只滚圆滚圆的白猪哼哼着等着喂食,牛栏里一头肥壮高大的黄牛高哞着等着加料,院子里一群红冠白毛的母鸡公鸡跑来跑去也等着下食,就连那只乖巧的小猫咪也静静地候在碟子边,那只小黑狗更不用说,像妗子的尾巴一样跟出跟进。妗子从边窑里提了一桶还冒着热气的饲料倒入猪槽,回身在柴房里抱出一梱干透的草加在牛槽里,又去粮房里端出一簸箕玉米撒入鸡盒里……。抽水管被冻坏家里抽不上水,妗子心疼体弱多病的舅舅,百十斤的一担水一天挑几趟。就这样,忙里偷闲的妗子还要去事务的灶上洗碗,晚上还为众位亲人熬一锅绿豆小米粥或豆糊糊稀饭,烹制一锅香味浓郁的洋芋块。劳累一天的长辈们早已被事务上顿顿大油大肉吃腻歪了,喝着爽口的黑豆糊糊饭,就着清香的腌苦菜,再吃半碗沙沙的洋芋块,直呼好吃,尤其是老妈和大舅,太喜欢这一口了。这样的饭菜,不仅可口,更有着浓浓的家乡味道,勾起了童年的许多记忆, 如哥说的"曾捧在手心里的那一大碗能照见星星的豆糊糊稀饭",还有那繁星闪烁的夏夜,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谈天说地的美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关将至,年味浓浓,葬礼正式起办在大年初五,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剩余时间就是等待了。回老家办事的亲人大都是长辈,夫妻双双且儿女都成家立业,少了许多牵挂,只有我这个晚辈单身一人,明知一年未见面的女儿回家过年仅住几天也不能相见,淡然中还是有些期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妗子知道这一情况后,自高奋勇要前去和舅、姨们商量,我一想还是自己去说。天下父母心是一样的,何况舅舅姨姨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准假于我:年三十走初二返回。相见虽短,但快乐无比,宝贝女儿见我可高兴了,娘俩一个被窝叽叽喳喳了两夜。返回到老家后,妗子看着我们一家三口相聚的照片时,笑的杏眼眯眯,慈祥可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古儿孙绕膝满堂福。妗子家有一张漂亮的全家福,大小二十余人,聚在一起的阵势可强了。尤其是年初那几天,在县城居住的五个儿女,拖儿带女,像远飞的燕子一个个飞回到山沟沟里,几孔窑洞一下挤得满满的,晚上睡觉前更是热闹非凡,犹如唱大戏。七八个孙子如猴儿一般,炕上跳的、地铺上玩的、沙发上闹的,这个要奶奶抱,那个要外婆抱,欢声笑语快把窑洞顶都要掀起了。而妗子则一手抱着小孙子、一手搂着小孙女,虽说辛苦,但圆圆的笑脸上透出的是满满的幸福,羡煞了众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被小可爱包围的远道客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难得一见的快乐时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爷孙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围着火堆看村戏</u></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风拂面,又快到播种的季节了。聊天中得知妗子和舅一年要种三十六垧的山地,我问妗子:“种这么多地,愁不?”妗子笑吟吟地说:“种地我不愁,愁的是住在县城的儿子,一家五口,没有一份稳定的收入,生活都成问题。所以我要多种地多收点粮食、多换点钱,好帮衬着他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就是我的“买换”妗子,一个勤劳、朴实、善良的农村妇女,一个贤惠、明事、豁达的好母亲,一个令人敬佩、尊敬、爱戴的好长辈,我心中的好妗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夕照天边染红烟</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