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希勒根的青春岁月一一 上 山

大海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上 山</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上山”这个词,在天山筑路官兵的心中,如同战争期间,奔赴战场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我和同乡王高游被分配至4营部。当晚晚饭后,营部宋述收书记(营党委秘书)聊天时告知,次日各连的新兵将集体上山。11连指导员匡中敏将在当晚为新兵们作动员报告。听闻匡指导员的动员报告,他号召大家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搞活天山”的伟大号召,以实干苦干的精神,在艰苦的环境中接受党组织的考验。新兵谢建民在施工动员会后,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亮,写下了《入党申请书》,决心在国防建设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接受党组织的考验。</p><p class="ql-block"> 翌日清晨,对面公路上高箱车一辆接一辆,宛如长龙般蜿蜒。早饭后,各连新兵乘坐装满铺板和生活物资的高箱车,踏上前往生活与战斗之地的征途。历经数小时的艰难跋涉,车队终于抵达大坪台团指挥部以南数公里的上山便道。由于便道被积雪覆盖,多个拐弯陡坡路段车辆无法自主前行,需要推土机逐一牵引。此时,人们不得不下车步行。新兵们身着皮大衣、大头鞋,头戴皮帽,背着背包和步枪,组成一支纵队,蜿蜒前行。小个子在积雪较厚的道路上行走,枪托拖地,增加了行进难度。大个子纷纷伸出援手,帮助小个子扛枪,谢建民就背起了两支枪。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愈发稀薄,积雪也逐渐加深,行进变得愈加困难。当队伍行至距营房驻地约3公里处时,坡度虽有所减缓,但积雪却更加深厚。在齐腰深的积雪中前行,队伍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遇到软雪地段,战士们只能匍匐前进,战友们首次体验到了何为爬冰卧雪。直至深夜12点,新兵们才抵达冰垯坂的连队驻地。</p><p class="ql-block"> 我随保管室的老兵丁继亭(物资助理员王斌因负责生产点工作留守山下)及营部部分干部、新老兵一起,晚了一天上山。我同样坐在装满各类施工物资和卧具的高箱车上,早餐后出发,直到下午五点多才抵达大坪台团指挥部。尽管这是第一次见到半山洞式老虎口地段的怪石嶙峋,但心中早已构想了冰垯坂的模样,因此对沿途的地形并未过多留意。然而,绕过飞线的那段便道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清水溪附近的奎屯河旁开始,沿着河右侧行驶,路况极为险峻。狭窄的便道修建在破碎的坡积物上,解放车后面的双轮中,靠外的一个轮子时常悬空,砂石不断滚落至河中,初见时令人心惊胆战,却不知日后将在这条便道上来回无数次。</p><p class="ql-block"> 途经大坪台团指挥部时,老兵丁继亭趁着连队等待的间隙,前往团部烤了几个馒头,拿了一点咸菜,我们二人得以饱餐一顿。由于当天运送物资的车辆众多,积雪厚且坡度大的路段需要推土机一辆辆牵引,耗时甚久。我们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抵达驻地,下车后直接搭床铺休息。帐篷搭建在冰雪覆盖的乱石之上,老兵担心我会受冻,将我安排在帐篷入口左侧靠近铁炉子的位置。夜晚炉火烧旺后,支撑铺板的三角架因雪融化而倾斜,我连人带被子翻倒在雪地上。我从地上爬起,愣了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我悄悄地将三角架重新安置稳妥,重新铺好床板,继续入睡。</p><p class="ql-block"> 在冰垯坂上睡觉,丁继亭给我做了示范:枕头包不超过一个拳头大小,被子叠成三层,脚部向内卷起,皮大衣展开盖在被子上,大衣一角塞在被子下。睡觉时,从枕头一侧钻入,躺下后再将皮帽子反扣在脸上,以防风雪侵袭。果然,次日清晨醒来,皮大衣和皮帽上已覆盖了一层积雪。</p><p class="ql-block"> 听闻前一天上山的战友们讲述,他们当晚抵达驻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新的白雪世界。老兵们已提前上山搭好了帐篷,但帐篷被白雪覆盖,篷顶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每顶帐篷中央都生着火,一个直径20多厘米的铁炉子,一根排烟的铁烟囱伸出帐篷外,冒着淡淡的白烟,仿佛白雪中升起的热气。当晚,大家没有支床铺,而是直接将木板放在雪地上,垫上褥子和床单。多数战友和衣而睡,有的甚至未脱大头鞋。</p><p class="ql-block"> 11连副连长寇立孝特意安排炊事班为新兵们煮了白米稀饭,并明确规定这顿饭不供应老兵。当时没有高压锅,高寒缺氧环境下,水温仅60多度就开了。新兵李正明心细,见水沸腾后用手试了试,确实不烫。这样的温度煮出的白米粥自然是夹生的。由于炊事班不清楚新兵的具体到达时间,灶火被压低,饭温只是温热。尽管如此,战友们在寒冷与饥饿中,依然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上山的第一餐。饭菜中,压缩干菜用雪水泡散后,拌了些酱油。部队在配备高压锅之前,所有饭菜都无法完全煮熟。4营官兵在冰垯坂上的施工生活,自此拉开序幕。</p> <p class="ql-block">当年上山到大坪台以南数公里后就是这个情景:前面推土机开道,搬家车辆紧随其后,每到陡坡或回头弯处,就由推土机一辆一辆拖上去。从毛溜沟到哈希勒根当年便道不过80公里左右,大部队上山走了15小时以上。</p> <p class="ql-block">这幅照片所反应的时间应是6月下旬。黄色字体所指为当年营、团首长深夜冒着零下20多度的严寒,指挥推土机拖曳搬家车辆的地段。推土机的轰鸣声与首长们发出的指令声交错,机械运转燃烧冒出的烟雾与首长们呼出的热气融合,机械上的灯光与手电光柱交辉,这个感人场面已定格脑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