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接上篇)</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那次聚餐之后,阿莲尽管依然对我关怀无微不致,但她还是有意识地让我多陪先生。我便在这份幸福中沉浸,享受着爱的温暖。时光在无尽的幸福中悄然流逝,若非那场无法避免的离别,或许这样的幸福时光将一直延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就在2000年春节后,我发现自己意外怀上了孩子,妊娠反应异常强烈,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加之工厂伙食本就差强人意,而我又不得不值夜班。彼时的打工者尚无产假一说,怀孕即意味着失业。我内心十分不甘,不愿就此放弃工作,更不舍得离开阿莲。然而,丈夫及家人一致认为,钱可以暂时不挣,但一定要确保胎儿健康。无奈之下,我只得含泪辞去了工作,回到老家安心养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丈夫因为在外地出差,老家的嫂子特地赶来接我回家。临行前,阿莲默默为我收拾行囊,随后一路相送到火车站。候车时,我俩紧紧依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我踏上列车,火车启动的瞬间,阿莲拼了命追着火车,边跑边哭着向我挥手告别。车厢内的我,望着逐渐远去的阿莲的身影,早已泪如雨下。嫂子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伴着我,或许她无法理解我们为何如此难舍难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老家,我对阿莲的思念之情丝毫不逊于对丈夫的眷恋,甚至更为浓烈。在我看来,阿莲的多愁善感、善解人意唯有我能懂,我总是担心她因太过体贴他人而委屈了自己。那些日子里,我们频繁地互通书信,然而等待回信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于是我们便改为每隔几日便通一次电话。当时电话费特贵,接听电话也十分不便。每次通话前,阿莲都会先联系我家附近小店的老板,约定好时间,由老板通知我提前守候在电话旁。那种等待电话的心情,既煎熬,也甜蜜。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急忙拿起听筒,阿莲温柔的声音瞬间传入耳中,我们尽情倾诉着彼此的思念与牵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分别的日子,思念虽然煎熬,却也幸福。然而,当某一天,这份思念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再无幸福可言,有谁能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分别几个月后,孩子呱呱坠地,我完全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幸福中,我常常与她分享初为人母的喜悦,她也为我的幸福感到高兴。可能是由于初为人母,身体比较虚,加上琐事也增多了,渐渐地,我们的书信少了,电话也少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的叩机(九十年代的产物)无法呼叫,起初并未在意,以为只是电池耗尽。但一直都无回应,这便不对劲了。我急忙向同事打听她的消息,得知她遭遇了车祸,住进了医院。得知这一消息,我心急如焚,细问之下,才知她除了皮外伤,还磕掉了几颗门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知这些,我更加焦急,迫切希望与她通话,但同事告诉我,阿莲不愿与我联系。这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一次意外车祸,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多么着急,为何不愿让我知道,甚至拒绝接听电话?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那种感觉真如百爪挠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始终得不到阿莲的消息的日子里,我简直度日如年,于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萌芽:我必须立即返回深圳,去揭开这一切谜团,亲自询问阿莲为何突然对我置之不理……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催促着我早日踏上归途。然而,现实却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我的面前:怀中嗷嗷待哺的儿子尚不足八月,家中重病的婆婆更是命悬一线,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理智告诉我,此时此刻,我本不应离开。但心中的那份执着与牵挂,早已超越了一切顾虑,唯一的信念便是——尽快回到深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究是冲动战胜了理智。大约一个月后,婆婆终究还是离我们而去。在我们老家,有这样一种习俗:家中若有亲人去世,至亲必须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然而,在当时,我真的没有那份耐心继续留在家里守孝,一心只想尽快返回深圳。丈夫觉得我不可理喻,而我自知理亏,却也不愿多做辩解,只是铁了心地要回到深圳。最终,丈夫拗不过我,只能任由我将不足八月大的孩子托付给嫂子,然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返深的旅途。</p><p class="ql-block"><b>(未完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