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月龄刘派亦

覃兆梅

　　自2024年11月9日至12月8日，派派已经19个月了。这个月，我们从湖北回到了上海。天气渐凉，要穿夹袄了。衣服越穿越多，派派便觉不自在，所以每次出门换衣服时各种抗拒，颇费太太的，往往整出一身汗。

派派现在最大的进步就是有思维了，语言越来越丰富，你说什么，她就学什么，复读机似的，太太说：“笑死了！”她就说：“笑死了！”太太说：“熄灯睡觉了！”她接下句：“我不管你的了！”被虫咬了，被门夹了，袖口紧了，知道说疼了痒了不抠了的。行动越来越自如，能自己从滑滑梯上溜下来，不用辅助，也不带害怕的。不太高的台阶能自主上下，上床下床，如履平地。

刚来上海那几天，天气不太好，老下雨，派派颇不习惯，直嚷嚷要出去。我们只好一手抱着派派，一只手撑了伞出去。以前她不会走时，下雨还可以到小区亭子里玩会儿，现在脚力渐长，亭子容不下了。雨中漫步最是欢欣，见到水坑，猛踩几脚溅水花玩，那最得意了。

整个夏天，小区的老人小孩都是集中在2号门附近的树阴下花坛边，或是河边的健身场所，谈天说地锻炼遛娃。秋冬时分，就转场了。老人们占据了亭子条凳，抱着的小小孩或是亭子，或是水池喷泉小桥那儿晒太阳。走地小孩，就去游乐场滑滑梯处，上窜下跳，爬高上低，你追我赶，骑车撮沙，抢别人玩具玩。

非双休的白天，就是派派们的天下：小米粒，康康，星星，图图，路路通，biu biu ，壮壮，顺顺，悦悦，炎炎，萱萱，凯凯，阿皮，蜜瓜，小年糕，小蜜蜂，浩浩，成成，七七……大家玩得不亦乐乎，也颇安全。常态是：玩具是人家的好，见异思迁；吃东西呢，一人口动，百人口酸。不是抢人家的就是被抢。有时哭，有时不哭，大家都习惯了。没有带过小孩的大概率是有微词的。

双休日，或平时下午四点以后，幼儿园一放学，那就更热闹了，大孩儿们玩得更野更欢，骑车，打闹，玩滑滑梯……派派们这时就羡慕哥哥姐姐们了，有样学样，跟在她们后面，想参与进去，也想分享她们的玩具。这样子，派派们就要看紧点了，一不小心就跟大的起了冲突，或是被踩了，碰了，抢东西受伤了。哥哥姐姐们有的很友好，会爱护小弟弟小妹妹们，有的也不惯着，甚至不依不绕的。

有一次，派派好不容易从米粒那儿弄来几个彩环，兴高采烈，踌躇满志地拿着往前走，在滑滑梯那儿，大两个月的阿皮姐姐开抢了，派派哪里肯轻易放手，遂成拔河状，派派根本抢不赢，就急得哭起来。有个更大的哥哥见状连忙过来护在派派后面，防脱手后栽倒，观战一回，见阿皮占了上风，就干脆帮她抢回来了。我们都没记住这小哥哥长什么样。

还有一次，派派从凯凯哥哥那里抢了长长的公共汽车玩具，一直被追抢，她赶紧躲到远处草丛里，准备坐下来慢慢摆弄。不料，这玩具是新款，有点扎眼，立马有四五个大大小小的哥哥姐姐迅速围过来哄抢，凯凯自己也不甘被抢，想抢回来，派派当然是极力护住好不容易得手的玩具，居然没有被抢走。凯凯奶奶不停地劝说：“用翻斗车换行不行？”。派派也许是想着翻斗车了，终是松了手。太太还奇怪呢：这回战利品被拿走了，居然心平气和的！

又一次，两个上幼儿园的小姐姐，背着书包，包上系有彩球，脖子上又挂了胸牌——学生证件，派派好奇，先是走过去摸小姐姐的牌牌，继而又扯书包带子揪彩球。这回的小姐姐很生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回头凶凶地嚷嚷：“干嘛？”派派也不怯场，跟着学：“干嘛？”小姐姐又回头说：“生气了！”派派也学：“生气了！”后来一晚上都在学：“干嘛？”“我生气了！”口吻极似。倒学了俩词。

偶尔也有心平气和的时候。前几天，有主动拿自己的心爱的绒兔兔跟星星姐姐换心爱的绒鸭鸭玩，姐姐也宝贝得紧，并不肯，派派遭了拒，居然也没有哭或烦。以前看上别人的玩具，都是直接上去抢了。抢不来就哭。现在也算是一点小进步吧。

每到一个新地方玩，就兴致勃勃，觉都舍不得睡。在老家，动不动就要上姑奶奶家玩。她到上海来了一个多月还记得姑奶奶家在11楼，我顺势问：“姥姥家在几楼？”她说：“记不得了！”她在上海的门牌号，她是记得的。

　　今天，被biu biu 妈妈邀请，去biu biu 哥哥家串了门，当派派明白可以去哥哥家玩，立刻马上直奔102，抢在主人前候在门口。我们大人懂得在上海很少有人邀请别人上家来玩的，就想客气下，抱走算了。但派派已抢先进了屋。好在biubiu 妈妈是真心，也很热情。派派被哥哥家超多的玩具和书震住了，根本玩不过来。这样玩玩，那样玩玩，乐开了花。我们预想：“呆会儿走，估计要下蛮了。”后来看到biu biu 爸爸的钢琴，来了兴趣，biu biu 妈妈干脆把她和米粒抱上琴凳，去过了把“乱弹琴”的瘾，末了，派派满足地说：“钢琴，玩过了！”

有一天中午，派派太太忍俊不禁的说：“列个派派，笑死我了！”说的是派派蕴酿午觉嘛，往往习惯性地叽叽歪歪自言自语些小伙伴们的人和事，或是唱些学过的歌什么的，唱着说着就进入了梦乡。这一天，唱到了《我有一只小毛驴》，却只记得一两句了，有点沮丧，就作哭腔：“我唱不倒歌了！呜呜呜……”其实，她会很多歌的片段的，比如：《世上只有妈妈好》《两只老虎》《蜗牛与黄鹂鸟》《我的好妈妈》《小燕子》《小老鼠》《老王先生有块地》《生日歌》《小鸭子嘎嘎嘎》……

现在对搭积木有了兴趣，时不时会一个人专注地搭好半天不挪窝。在家里翻箱倒柜出来些物件，都有浓厚的兴趣，拿着总要研究一番。有的东西有安全隐患，大人就制止她拿。她现在到茶水间柜子里拿了东西，就迅速躲到某个隐避角落里偷偷研究去了，生怕被阻止了。

现在喝牛奶，拉臭臭，换尿不湿，她都会主动提示。换尿不湿还说要躺着换。洗牙牙有点被动，不喜欢，连哄带强制，但她还是会说：“惩倒！”半推半就。知道反正犟不过，道理也是懂的。进门要求脱鞋子，有时穿大人的鞋子，背妈妈的书包，学爸爸摸胡子的动作，很搞笑。

小区里有两个画画老师周一到场子来搞招生宣传，画那种小孩涂涂抹抹的画。那画纸上有些预设好的图案，用那种像带盖的小瓶瓶的彩笔涂抹就很美，派派喜欢的不得了，拿着随意比划，分不清倒正，太太和萌萌妈妈示范了好几次，派派才知道把画笔颜色端涂在纸上，而不是衣服上。临了，老师要回去了，哄了好一会儿，怎么也讨不回画笔。我们也是好说歹说，都劝不下，她还很凶地样子说：“啊！”“不能！”我只得拿出一张10元钱来给她换，说用钱钱去买，才算松动。上了她手里的东西，硬抢是不成的，用更新颖的东西换，才是上策。家里的东西被她相中，大抵是要让她玩过心里才太平了，不然终究是遭惦记的，越不让越上头。

　　对派派来说，现在有很多东西不能玩，不能吃。有时跟她讲道理：“你太小了，等长大了就可以了！”于是乎，但凡你阻止她干的，她立马说：“长大！”她以为长大了什么都能干。比如有一次看猫上树，上葡萄架顶，轻盈潇洒，派派也想学，作爬状，不成，然后说：“长大！”我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书籍手机耳机剪刀……她都想动，被拒，她就自我安慰说：“长大！”这个可以有，我趁势说：“长大了这些书都是你的！我教你写字画画好不好？”她爽快地回应：“好！”

派派有个玩具警车，里面有警示语：“前面车辆请靠边！”我们就跟她说：“车车来了，派派靠边！”从此，有车经过，或是滑滑梯上有哥哥姐姐滑下来，你只要提示她：“车车来了！”“哥哥姐姐来了！”她立马应到：“派派靠边！”并迅速让开。过马路红绿灯时也知道“红灯停！绿灯行！”但对颜色现在还不敏感。

派派早上喝牛奶，末了还剩一点点没喝尽，就要玩我的无线耳机，我说：“继续把剩的牛奶喝干干净了再玩，不然，我就拿掉耳机了。”她当耳旁风，我就真拿走了耳机。她又抢回去了，还说：“有毛病！”我哭笑不得，说：“你有毛病哦！”

11月26日，天气挺冷的，出去玩，就找太阳晒得着的地方。但派派却老呆在阴凉地方。我催促她去阳光处玩。派派说：“为什么呢？”我说：“暖和呀！长高高呀！”以后让她去晒太阳她就说“长高高！”又有一次，在外面看别人的车车在跑，她也问：“为什么要动？”还有一次，总拿着妈妈的新伞不放手，我们劝说：“去放下！”她干脆地说：“不能！”继而又替别人说：“为什么不能？”

凡她喜欢的东西，快没有了，总说：“买！”我说：“拿什么买呢？”她掏掏自己的裤兜，说：“钱钱！”我说：“你有钱钱吗？”她说：“没有！”我们告诉她：“让爸爸妈妈买！”以后再问：“谁有钱？”她却说：“姥爷！”其实是姥爷用的是现金，比较像有钱。

　　早上煮玉米吃，太太就切成薄块给派派，派派不要，要剩的大块。怕她拿不下，弄掉了，就又切一下，给她，她还是要那块大些的。知道大小了。

也懂漂亮的。不长的头发，别个发卡，说“美美哒！”也说“漂亮！”在外面看落叶满地，赞叹“漂亮！”小公园看到鲜花，夸“漂亮！”小区的喷泉开了，红黄紫蓝红色的灯光闪烁，也夸“哇！好漂亮！”买的衣服，挑喜欢的也说“漂亮！”

以前为防派派摔倒，或受凉，客厅里是铺着地垫的。前几天，派派自己动手把它拆了，然后兴奋地说：“宽敞！”“宽敞！”她像个小男生样淘气，爬高上低，翻箱倒柜，免不了要跌倒磕碰受险的。每次上当后，是要哭会儿的，但立马就好！自己解释说：“吓着了！”

别人都喜欢新衣鞋帽，但派派偏爱旧鞋子。姐姐给派派一双耐克旧白鞋，派派喜欢穿，萌萌妈妈就给买了几双各式新鞋，我们都觉得挺好看的。可派派硬是不穿，退了再买，还是不穿。后来，她急切地要出门玩，我们诓她说：“旧鞋子飞机带走了，没有了，只有新鞋，不穿，就出不去了。”派派免强穿了。后来看她不那么抗拒了，就又找出旧鞋轮着穿。但每次出门换鞋，派派还是强调穿旧鞋。

派派挺倔的，耍脾气时，有时会在地上打滚放骗。往后，每缝有违其意愿，就说“放骗！”“打滚！”“往后倒！”以此相要挟。现在我们也摸清套路了。就欲擒故纵地说：“你打滚唦！”她反而说：“不打滚了！”我们又说：“往后倒！”她偏拧着说：“不倒了！”

派派喜吃山楂片，给了几片，佯说没有了。她不信，说：“还有！”我们说：“真没有了！”她说：“去看看！”知道“眼见为实”。哄她睡觉时，熄了灯，她见我屋里有灯，就要到我这来。太太说：“姥姥也睡了！”她不信，说：“去看看！”我赶忙熄灯，她进来看看真熄灯了，立马回身上床睡觉。

　　萌萌手机搞了个防丢失设置，如果找不到，可以呼叫手机小名，等她答应。派派也学妈妈口吻喊妈妈手机：“嗨，赛维！”她喊不答应，就说：“你不理我啦？”有时候说：“跑哪儿去了？”

她有时候哭，你如果问：“你怎么哭啦？”她会按书上的台词说：“不哭了！我不是小宝宝了。”

萌萌妈妈单位发了几个圣诞节玩意儿，拿回来给派派玩，派派接过去说：“研究一下！”

我们上午出门前，有时会把米饭煮上，等派派回来就有吃的。每次一进屋，派派就欣喜地说：“米饭！香喷喷！”闻见煮排骨香，也说：“香喷喷！”饮水机水开了，会有音乐提示，她远远听到会告诉我们说：“水开啦！”

在院子里草地上，常有狗屎被派派发现，她见到了会说：“狗屎！赶紧跑！”看见玩偶小老鼠，说：“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咕噜咕噜滚下来。”碰到下雨天，她说：“嘀嗒嘀嗒下雨啦！”天上常有飞机像从楼顶飞过一样，她每次都会抬头遥望，感叹：“飞机真大呀！”

派派上个月似乎就识数了。现在来检验，一个，两个，是心里有数的，数得明明白白。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就是顺口溜了，后面偶尔也能接上几十几什么的，但就是死记的，当不得真，就是说超过三个她就能数出五个、九个来，全凭嘴遛。

　　晕午饭——是派派的常态。十一二点，但凡坐上餐椅，吃不上几口，就睡神来袭，碰上好吃的，能多撑个两三分钟。但是磕睡来了如山倒啊，她眯着眼，还在往嘴里送吃的。实在不行就闭眼说：“太太抱！”遂入梦乡。扔床上都不带醒的。但如果火侯不到就放地下，她立马就清醒过来，那午觉就得延迟到两三点甚至是四点了。

以前的派派爱笑，爱和人打招呼，让叫谁就叫谁。现在让她叫人，除非特熟，否则难以如愿。往往等人走过了，她才开始叫。有时别人主动撩她喊，充满期待。她只是笑，顾左右而言他，告诉别人：“这是姥姥！”“这是太太！”“这是派派的！”还说：“年轻的太太。”因为经常有人这样说，被她听去了。以前爸爸妈妈去上班，出门时跟她作别，她都是礼节性地摇摇手：“拜拜！”最近，有点赶路了，舍不得。白天偶尔还会找妈妈，妈妈下班了，她喜不自胜，求抱抱。 太太有意让派派记住家人的名字，大多都能说出来，少数几个要提示姓号。地名呢，记得熟的是长乐坪，宜都，北京，对上海倒说得少！

这个阶段养成教育要开始了。自主吃饭吃水果，衣服极容易脏，冬衣又厚，不便常洗，就想让她系个围兜兜，套个袖笼子，她不爱，每次系上套上，就被揪扯得斜疲拉垮。强行系了几回后，就习惯了。现在，要讨橙子吃，就主动说：“带围围！”不爱戴帽子，昨天在外面玩完回来抱起时，居然主动说：“戴帽帽！”晚上睡觉时间基本保证在九点到十点间，她有时白天睡饱了，十点还不困，我们就主动熄灯，接瞌睡来。现在，只要你说：“要睡觉了！”她就主动说：“熄灯！”有时睡午觉时间到了，但客厅太亮，她睡不着，也说：“熄灯！”以为白昼黑夜也被我们掌控自如。

　　对于吃，派派总是抱有极大的兴趣。看见妈妈嘴一动，迅速偏着头问：“吃什么？”

先吃着饭呢，等她快吃饱，我们才敢上洋芋泡泡，否则，虾子占了鳖篓，影响正常健康饮食。你是没看到，当我把洋芋泡泡端出来时，她两眼放光的样子。

我往餐桌上一坐，准备磕瓜籽了，她火速到位，嚷嚷要吃“瓜籽米米”；我们从老家带了一袋“阴米籽”，很香，她喜欢得不得了，我们给她装一点在小杯杯里，她就乖得很，坐在地上，或小凳上，津津有味地抓着吃，美味无比的样子，有时弄洒地上了，还捡回来又吃。

我曾经的学生祝雷给我寄了两箱老家的果冻橙，真心好吃！派派一天可以消灭一两个，要是不限制的话，还可以吃。

我们老家喜欢喝一种叫“合渣”的汤，俗名“懒豆腐”，大约取其比豆腐少一道工序之意。其实就是在原味豆浆里放入煮熟的菜叶末即可食，有的会放点盐。我们家淡食。没想到成了派派的最爱，吃饭必要唱“懒腐”，喝鸡汤也以为是“懒腐”。

还喜欢啃新鲜肋排，吃鱼、香喷喷的米饭，金包银的饭也吃，在清真店吃羊肉烤串，她也喜欢。苹果、香蕉、蓝莓、苹果、梨子，她都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