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反击战在前线

军营子弟

作者：房杨达 黄亚明

1970年8月接总政治部命令通知，我任国防科委第七机械工业部第一研究院军管会主任兼核心组长。1978年，重返到部队，任四十三军副军长。

紧急会议

1978年12月8日晚，我正在家里休息，秘书突然来到家中通知我："到军部作战室开会"。只说开会，并没有说明开会内容。凭我多年军队生活，到作战室开会必有重大军事行动。我急速来到作战室。很快，军长诸传禹、政委赵双选、副军长俞梅生、参谋长王敏学、政治部主任刘文山、后勤部长吴鸣岐相继到齐。由于此时还没有接到武汉军区的正式作战命令，只是军区作战部电话通知："部队有重要战备行动"，并让军作训处做好准备工作。大家开始议论，可能有作战任务，去哪里？还不知道。正在开会的时候，晚十时左右，武汉军区又来通知：军区首长明天上午9时乘飞机到洛阳，到你们军部开会，请军首长们在军部等候。至此，我们已基本确定是有作战任务了。

上级决定调四十三军到广西扶绥、崇左地区集结待命

12月9日上午，武汉军区政委严政率领军区司、政、后机关人员乘直升机降落在四十三军军部大礼堂前的空地上。严政委到达后，立即主持召开军党委扩大会议，传达中央军委的命令：为了教训越南在苏联的支持下推行的地区霸权主义，决定向中越边境地区集结部队。根据总参谋部的战略部署，决定调四十三军到广西扶绥、崇左地区待命，准备执行作战任务，并命令部队于1979年1月10日前到达指定地点。此前的时间，抓紧做好兵员、装备补充工作。由于行动关系重大，会议上，军区首长还就对部队进行形势教育、保密教育、战前练兵工作进行了部署。

军部各部门立即进入战时状态

根据中央军委的战略部署，我四十三军随即向所属部队下达了命令：12月15日前全军所有部队完成人员收拢工作；

20日前完成部队扩编工作；当年服役期满的老战士停止退伍，随部队上前线参战；

14日全军团以上军事主官到军部参加战前动员会；

全军部队由铁路输送到中央军委指定集结地点；输送序列依次按一二七师、军部机关和军直三个直属团、一二八师、一二九师的序列。并要求全军各部队严格按军部命令执行。

一切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部队很快完成收拢集结。当时有很多部队远离驻地，分散在湖北、河南两省的十六个点上，执行着各项任务。扩编工作也按时完成。各部队按铁路运输部队的时间序列紧张进行着出发前的准备，军部各部门按各自职能进行战前准备。

首趟军列出征

12月22日晚，洛阳火车站，登车地点。秩序井然，悄无声响。部队动作迅速有序。载着四十三军出征将士的第一列军列于8时12分从洛阳准时出发。时间紧、任务急，从接到命令到第一批部队开拔，只有短短十天的准备时间，顾不上许多。有的连家人都没来得及道别，就立即整装出发了。

25日上午8时，我随军直机关部分参战人员及后续部队，从洛阳火车站出发，再次奔赴前线。临行前，香子照例用她的微笑为我送行，我看得出她有些担忧。因为，此次作战，我小女儿和女婿所在的五十四军也在不同地点与我一同开赴前线。作为一位妻子和母亲，香子的担心我能理解。三女儿明明夫妻俩人都在同一野战医院工作，他们是作为战地医生随军参战的 战斗打响后，明明不放心我的身体，专门抽空到"军指"看过我一次。父女战场相见，虽然时间很短，彼此十分惊喜也非常高兴。

此次部队出征保密，洛阳市民并不知道部队的行动目的，只是觉得有一种无声的紧张气氛压抑着整个城市，似乎已预感到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人们不约而同地用诧异地目光望着威武雄壮的队伍渐渐远去。此时此刻，全军将士在心里默默地向这座古老城市告别：再见了，亲人们；再见了，洛阳，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我们一定会胜利凯旋的。

南征火车上的思考

在南征的火车上，望着窗外那一片片的热土。我浮想联翩，

我想过我一生的军旅生涯有过太多的出征：

想过太行山下与日本鬼子殊死搏斗的壮烈场景；

想过渤海湾上与"国军"浴血奋战的动人情节；

想过大军南下一路追歼蒋匪的感人故事；

想过赴朝鲜参战跨过鸭绿江大桥的雄壮场面；

想过西域高原平叛剿匪的光辉历程；

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解决部队在实战过程中最容易忽略的问题，即指挥所的防范问题。于是，我就这个问题，专门与军作训处长李至善同志交谈过，让他在制订作战计划和检查部队的同时，向各级指挥员明确提出，引起注意，并制定相应的防范措施予以应对。因为多年的实战经验告诉我，指挥所是战场的神经中枢，也是敌人攻击的主要目标之一，所以，一定要引起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战前，上级给我们通报了南线情况：越南在我国的支持下取得了抗美战争的胜利后，依靠苏联的支持和帮助，公然背信弃义，采取反华仇华政策，并以中国为敌，声称要"准备打败中国"。越南不顾信誉经常侵犯我边界，杀害我边民，掠抢物资，扰乱治安，企图建立"印度支那联邦",推行地区霸权主义。针对其野蛮的行径，我国政府决定予以坚决有力的还击进行惩治。

中越两国本是山水相依的友好邻邦。在抗法战争和抗美战争中，中国政府都给予了大量的军事与物资援助。中国许多年轻的士兵在两次战争中牺牲在异国丛林。中越两国山连山，水连水，同胞兄弟难分离。歌里这样唱的。胡志明主席曾说过：中越两党、两国的亲密关系是"同志加兄弟。"中越边界周边多为苗、瑶、壮等民族，自古以来就有通婚的习俗。可以说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都是沾亲带故的乡邻。当年美国入侵越南时，每逢飞机轰炸，我边境两边的居民就吃睡不宁，常守在高山望看亲戚家是否冒烟冒火。老人们还求神拜佛，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国境线那边的亲人。

1975年后，越南在边境上开始挖陷阱，埋竹签和埋地雷。时隔不久，中国华侨被越南军队赶过国境。这种事情至1978年初达到高潮。仅麻栗坡县金厂公社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过来了四五百人。他们拖儿带女，赤手空拳，有的人只穿一条裤头，所有的财产都被越南当局扣留。被赶过来的人哭声震天，男女老少只要抓到能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有的孩子被活活地饿死以后，娘也疯了，死死抱住孩子就是不放。

60年代以后，我国与苏联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中苏边界曾发生了珍宝岛事件。新疆地区又出现闹独立、搞分裂的东突份子事件，边境情势极为不稳。本来中越两国素来是同志加兄弟，但由于当时政治大气候的转变，双方边界小摩擦不断，成为了仇人。所以中央决定"教训"他们一下。但越南是跟着苏联跑，教训了越南，苏联也是心有不甘。按当时报纸上的话就是"打在越南身上，疼在苏联心上"。

运载我们的军列经过四天多的行程，于1978年12月29日傍晚到达广西渠黎车站。下车后，四十三军军指挥所设置在当地的东罗矿务局内。这个地点已是非常靠近边境。我们是在中央军委指定的集结范围内尽量靠前配置，目的是以利于执行作战任务和保持初战时的体力。

到达指定集结地

至1979年1月8日，四十三军全军参战部队全部到达前线集结地，并按战略配制形成一二七师、一二九师前制，一二八师在后，军部居中的布势。

部队完成集结后，便立即开展临战训练，针对越南的地形和作战的特点进行实战演习。由于战前部队进行扩编，增加了很多新兵，别说打仗，就连实弹射击也没有见过。本着对越作战的需要，这个时候只能是缺什么训什么。首先，把没有经过实弹射击的战士集中起来，按照步兵射击教程进行训练后，再进行几次实弹射击，让每个战士都能够掌握基本的射击技能。其次，组织战士进行手榴弹实弹投掷。人手一枚，不一味地强调准确无误，只要做到确保自身安全能投向目标即可。

对于各级指挥员，我们要求必须尽快地熟悉和掌握越军的作战特点，各兵种配合作战的一般常识。同时，要求对部队进行各级战术合练。最大限度地提升部队的技战术水平，以适应即将面对的残酷战争。看到全体官兵认真地忙于战前准备，我不由想到了"临阵磨枪"，心里莫名有些忧虑。战场上的战情异常复杂，这会大大增加战场上判断决策战斗的随机因素。

房杨达生平：

房扬达1924年5月4日出生，河北定兴县房家庄村人，1938年5月参加八路军，1939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冀中军区独立三支队干训所宣传队分队长，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二十五团连政治指导员，抗日军政大学学员，第一军分区二十五团连政治指导员，连长，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三团营政治教导员，热辽纵队第二十七旅七十团政治处股长，热辽军区独立第十七旅七十团营长，东北民主联军第八纵队二十四师七十团营长。第四野战军十二兵团四十五军一三五师司令部作训科长。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辽沈战役，平津战役，衡宝战役，广西战役，廣西剿匪，抗美援朝战争，甘、青藏肃反平叛，重庆壁山成都军区国防22工程建设，中越边界自衛还击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四野战军四十五军一三五师四O三团副团长，第一三四师四O二团团长，中国人民志愿军西海岸防御指挥部第五十四军一三四师四O二团团长，一三四师副师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四军一三四师副师长，五十四军副参谋长，参谋长，副军长。国防科委第一研究院军管会主任、党的核心小组组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三军副军长。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955年9月被授予中校军衔。荣获：一次一大功，两次两大功，小功数次，并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1961年6月晋升为上校军衔。1988年7月荣获独立功勋荣誉章。房扬达将军于2022年4月2日晚21时46分在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301医院因病医治无效不幸去世，享年九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