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有个与众不同的习惯,喜欢通过辨听口音,来判断说话的是哪儿人。这个习惯,跟我的兴趣有关,跟我的职业生涯有关,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职业病。十八岁走上三尺讲台,从事语言文字工作四十多年。2008年,参加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与中国教育报刊社为纪念<span style="font-size:18px;">《汉语拼音方案》公布五十周年举行的</span>《我与汉语拼音》征文活动。在三十一个省、市、自治区,多个民族,近两万份应征文章中,<span style="font-size:18px;">拙作《汉语拼音,我的良师益友》忝列二等奖(一等奖10名,二等奖30名)。现在虽已退休多年,对语言的热爱,对方言的兴致,从未消减。</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15年,跟大哥大嫂二嫂一行五人,自驾甘南旅游。走到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一个叫尖扎的县城,找好了酒店准备入住。在跟老板谈价格的时候,听出他并不是当地人,就问他:“老板是温州人吗?”老板很是吃惊,反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你说的是温州普通话啊!”结果那天酒店老板给了我们一个优惠价。</p><p class="ql-block"> 我有不少温州籍学生,他们讲的是“温普”,他们的家长讲的自然也是“温普”。作为语言的物质外壳,温州话<span style="font-size:18px;">平翘舌不分,边鼻音不分的特点,在他们说的“温普”里暴露无遗。</span>时间一长,“温普”就在我记忆的钢板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迹。我能听出酒店老板是温州人,不过是对号入座,因为他的语音跟学生和家长的“温普”一模一样。</p> <p class="ql-block"> 来巽寮湾避寒前的一天,我跟老先生逛早市,在一个木质用品摊位前挑选饰品,小摊贩不停地介绍自己的商品,普通话说得挺不错,一时也难听出是哪儿人。突然,摊贩冒出了一个新鲜词:“尖伙计”。“尖家伙”就是好东西,难得宝贝的意思。我的祖籍在随州,知道这个词随州方言才有。于是就问摊贩:“老板,你是随州人吧?”摊贩同样吃惊不小。他说自己离开家乡多年,一直没有讲随州方言,没想到今天被老乡听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词汇是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喻为语言的建筑材料。能听出摊位老板是随州人,就是因为熟悉并掌握了随州方言的常用词汇。同时,也重温了“老乡对老乡”的喜悦,体会了耳尖上的“乡愁”。</p> <p class="ql-block"> 今天跟同伴去另外一个小区,帮朋友看房子,找篮球场。登上了30层的高楼,从窗户往下俯瞰,小区的布局和设施一览无余。我们到达篮球场时,才发现篮框有点儿下垂。四个人站在篮框下,你一言我一句,都在想办法怎样能把篮框修好。篮球场有两个男子正在打羽毛球,还带了个小男孩儿。孙仲兄就问其中年轻一点儿的男子,附近有没有好一点儿的篮球场。男子很热情,一五一十介绍起小区情况,他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是语言“间架”很特别,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方音痕迹,便开口问道:“你是湖北黄冈人吗?”男子一下愣住了,条件反射地反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他的“黄普”暴露的哦!男子除了惊讶,还有些不服,继续问:“那你再说说,我是黄冈哪里的?”孙仲兄和老先生都跃跃欲试,争先抢答。一个说是罗田的,一个说是黄州的。男子笑了笑,把羽毛球拍子抬起来指向我说:“我想听她讲!”我没有犹豫地回答他:“你是麻城人!”男子彻底服了,一个劲儿地说:“好厉害!好厉害!”原来他还真是麻城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能听出他是麻城人,是因为听出他遣词造句的语言状态,很符合麻城方言的语法规则。但是在回来的路上,老先生半真半假地调侃:“你是蒙对的吧!”为了表明我的说法有根有据,我反问老先生:“我们院儿有两家麻城籍的老师,你忘记了?”老先生一听,不再说话了。</p><p class="ql-block"> “听话听音”,是我几十年职业生涯养成的一种习惯。只要能准确听出对方的方音,都会有满满成就感。看似偶然的结果,实则是对方言持之以恒热爱的必然,是几十年职业素养积累的必然,也是多年教授《正音》课程派生出来的教学成果。方言,是一种文化意识,更是一种文化精神,它一直支撑着我,让我练就了一双“顺风耳”,养成了“听话听音”的语言辨听习惯,老有所为,老有所乐,老有所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