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计划生育

兰若生春夏

高平县是当年全国计划生育的红旗县，那时候我还小，我嫂子和我姐姐都赶上了。

我嫂子生了三个姑娘，老大生于1970年，最小的生于1975年。那时已经开始了计划生育。我们当地的政策是不允许生三胎，如果生了不给上户口，就是“黑人”，没有口粮：所以我哥的三姑娘小名叫“黑老三”。

我们家在农村，爸妈渴望我嫂子能给他们生个孙子。尤其是我爸特别传统，当得之老三又是个姑娘时，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哪曾想，村里很快开始了大面积的“结扎手术”，女的身体不好的，就让男的去做。

我嫂子扛不住大队干部的劝说，去外村做了手术。这下捅了马蜂窝。等我哥从外地探亲回家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气愤，在家里闹腾了好一阵子，嫌我爸妈没能阻止手术，断了他的儿子梦。我爸妈该有多委屈和无奈，村干部对计划生育的重视，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他们看来，生孩子原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咋还跟国家扯上了！

1980年中央开始提倡一对夫妇只能生育一个孩子，1982年，计划生育政策被正式确定为我国的基本国策。我姐姐1983年结婚正赶上计划生育的高峰期。当时的政策是如果老大是儿子就不主张你再生二胎了，如果老大是姑娘，要想生二胎的话必须间隔12岁。我姐姐老大生了个姑娘，一年多后又怀上了老二，事情就麻烦了。害怕别人看出来怀孕，用裤带紧紧地把肚子勒住。农活也不敢停，生怕别人发现异常。跟“超生游击队”演的一样。等藏不住了，干部就来了，天天来你家打卡，劝说你把孩子“处理掉”。所谓“处理”指的是引产手术。有胆子大的，就悄悄躲到外地去了，等生了孩子再回来，大不了罚款。我们家邻居就有一家就是躲在外面生的，给孩子起名叫“躲叶”。我姐姐没地方躲，就只能在家里拖着！

我姐姐整日生活在压力当中，导致了孩子早产。没想到，这个孩子真命大！原本已经住院准备第二天“处理”她，没想到住院的当天晚上，孩子竟然生出来啦。那可是一条命啊！情急之下，家里人把孩子放进大人的裤腿里，把孩子偷偷抱出了医院，连夜托人送给了一户不会生育的人家。

后来有一次，我姐姐去看孩子，对方养父母不让看，还大吵了一架。从此我姐姐断了看孩子的念头。听说，这个孩子非常怨恨我姐姐，怨她生而不养。其实，她哪里知道是她自己选错了投胎的时间，不是做妈妈的心狠。再后来我姐姐又生了个姑娘，这个姑娘是合法生的。

我是独生子女的妈妈，计划生育到了80年代末期，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啦。越是大城市，越是国有单位，越都是独生子女。反倒有一些小县城有些人想方设法生了二胎。

最近，跟我叔叔聊天，我叔叔说我们村两年死了17个只生了两个，平均一年只生一个。“没人啦”老人感慨道。于是我就想了当年计划生育的事情，才短短50年啊，事情就出现了180度的翻转。年轻人没人愿意再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