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马灯,是上世纪,在中国内地,尤其是在农村通用的一种照明工具。它以煤油作灯油,再配上一根灯芯,外面罩上玻璃罩子,以防止风将灯吹灭。据说马灯是美国西部牛仔发明的,夜里骑马时,牛仔们高举马灯可以照亮前路。马灯在清末民国传入中国,后被广泛使用。</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凤阳五七干校学农的时候,无论到大田里值夜、晚间巡逻,还是在宿舍里挑灯夜战都需要用到马灯或手电筒。每天晚上六点,干校机耕班就负责用手扶柴油拖拉机发电三小时,有时候天气不帮忙,不到六点就漆黑一片,但机耕员们都恪守职责,到点才发电照明,但有时因柴油供应不足,不到九点就会提前停电。<span style="font-size:18px;">就寝前和断电后的那几个小时,我们只能靠手电筒和煤油灯读书、写字、洗衣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公</span>用澡堂就那么一丁点地方,四五百个男生女生都得排队轮流打热水洗漱。幸运的是,从我们宿舍的窗口可以观察到浴室门口的情形,可以节省排队等候的时间。只要有谁看到外面排队的人少了,就会通知室友赶紧去“洗刷刷”。但往往<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们只来得及洗去一身的尘泥和汗水,就停止发电了,锅炉也停止供应热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干校周边的村庄,一到晚上,除了有月亮的夜晚,都是一片漆黑。<span style="font-size:18px;">电灯对当地农民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我们每天可享用的电力光明,虽然我们还嫌时间短不够用,却已经把方圆十里范围内的农民羡慕得不得了了。</span>路过干校的农民经常对我们说,“你们这里一到晚上,灯亮的就像是地主家的庄园”。</p> <p class="ql-block"> 干校附近的村落,房子都不规则地散落着。白天有刺目的阳光,傍晚有燃烧的夕阳,晚上只要有月亮,黑夜里就有跳动的磷火和飞虫荧光。那时,村里没有电线杆,家里没有电灯,村民们祖传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p><p class="ql-block"> 煤油灯是这穷乡僻壤必备的生活用品。去大庙镇上买个像样的煤油灯或马灯,在大多数村民眼里就是一种奢侈。大部分人家使用的是自家“制造”的煤油灯。他们用一个小玻璃瓶或墨水瓶子,找个铁瓶盖或铁片,在中心打一个小圆孔,然后穿上一根用铁皮卷成的小筒,再用纸或布条或棉花搓成细捻穿过其中,上端露出少许,下端留下较长的一段供吸油用,倒上煤油,把盖拧紧,煤油灯就做成了。待煤油顺着细捻慢慢吸上来,用火柴点着,灯芯就跳出扁长的火苗,散发出淡淡的煤油味……</p><p class="ql-block"> 在和生产队农民“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日子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村委办公室里那盏煤油灯的光芒。煤油灯的光线其实很微弱,甚至有些昏暗。由于煤油紧缺且价钱贵,天黑透了,月亮也不亮了,各家才陆续点起煤油灯。为了节约用油,每家每户一般只用一盏灯,灯芯拨得小小的,在屋子里跳动着如豆的光亮,连同灯影下的物件和人都看得模模糊糊的。</p> <p class="ql-block"> 生产队提供给我们扫盲学习用的场地是村委办公室,里面除了一张长桌,啥也没有,连板凳都是自愿来参加扫盲运动的农户自己从家里搬来的。我们手里的马灯成了扫盲课堂唯一的照明工具。一盏灯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引来了不少村民,男女老幼都有。</p><p class="ql-block"> 起初,我们打算从零起步教村民断文识字,可是村民的文化基础实在太差了,连写字和拼音的概念都不知道。队委办公室里连块黑板都没有,更不用说用生产队的公积金发纸笔给扫盲村民用了。</p><p class="ql-block"> 我听队里的会计讲过,我们到生产队“三同”之前,他们为了迎接我们入村,在队里一个所谓的“右派分子”的建议下,特地写了个欢迎标语,为此还破天荒地买了一支大号毛笔、一瓶墨汁和一卷红纸。如果会计没有给我看过队里的账簿,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生产队竟然为这张大红标语花费了一整年的公积金!这竟然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我们愧对村民倾尽所有,慷慨解囊的壮举,只能以扫盲行动来作回报。</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的扫盲学习活动改成了给村民们读报,为他们解读其中的内容。这样一来,村民们就高兴了,不但可以减轻认字的苦恼,他们还可以围在马灯的周围,享受着马灯的明亮橘黄。他们一边听我们读报读马列,一边开起小差:男人们坐一堆,小声唠嗑着,把烟袋抽得吧嗒吧嗒响;媳妇们坐一堆,穿针引线忙个不停;几个小孩就在屋里屋外窜来窜去嬉闹着、叫喊着,给村里寂静的夜晚涂上了一抹平和的昏黄色彩。</p><p class="ql-block"> 这种难得的祥和以及一盏马灯和扫盲的故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因发生意外就戛然而止了。50年过去了,但是只要一想起马灯陪伴我们去扫盲的旧事,就会想起当年提灯的我们,怀念那些曾被马灯的灯光照亮过的人们……</p><p class="ql-block">文:原创</p><p class="ql-block">图:网络</p><p class="ql-block">乐:回到那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