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小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隔壁楼的老大爷又出来散步了,可怜哟!”母亲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感叹一句。傍晚7点左右,邻楼的耄耋老人就会吃了饭出来散散步,因为上了年纪,身子也越来越不利索,伴随着老年痴呆,同时还<span>患</span>上了肺气肿,走起路来总是“哎哟哎哟”地喘息——让人看了心酸,也是人类生老病死的具<span>体</span>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其实对生病这档子事儿没什么太深的感受,奶奶90岁高龄去世,人家老太太一辈子都没怎么得过病、痛过一次,走<span>的</span>时候也是在藤椅上安安静静地睡着的,就像秋天里一片叶子悄无声息地落下来,美得让人心疼。说到生老病死里的“病”,这真是让人心力交瘁的一环,看着家里的老人被病痛折磨,做儿女的却只能干瞪眼,那种感觉就像秋天里的风,一阵阵地吹,冷得你直打哆嗦,看着那些花叶一片片凋零,心里清楚着一个残酷的真理:生命总有走到头的时候,我们谁也帮不上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言归正传,不是说他的儿女不孝顺,儿女平时将父亲安置在这个院子中,邻里之间倒也算是和谐,老人安全是可以保证的,也可以随时和其他老人聊聊家长里短;儿女还为父亲请了保姆,专门照顾他。我也疑惑问过母亲:“为什么一对儿女也不来看看老人家呢?”母亲摇了摇头,一是儿女自己也年过半百了,身体健康大不如前,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顾及;二是老人记忆力也大不如前,儿女来了也不怎么认识,来了也没有太大帮助,所以来看望父亲的时候比较少。于是我再问:“那为什么老人家肺功能不好,不在家好好休息,买个呼吸机用呢?”母亲则更是无奈道:“年龄大了,其实反而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呼吸机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了”——是啊,人的衰老是一切药物和机械都无法阻挡的,古今多少帝王尝尽多少灵丹妙药 ,称霸一方,却不知“死亡”二字是所有生物都无法逃离的漩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人除了整日的叹息声,就只剩“老伴老伴”不停唤着,一个晚上几乎有一个小时都是在喊他的老伴。其实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老伴前几个月走了,那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老伴已经不在了呢?一种情况是他忘了,这个说法是母亲和大多数人所认为的,老人已经意识不清醒,虽然给他说了无数次您老伴已经走啦,但是他还是记不得,几秒钟后就忘了,然后又开始一声声地唤着老伴;还有一种情况是我个人的想法:也许老大爷有时候是真的忘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知道老伴已经离自己而去,只是思念呢?人到暮年时,亲朋好友渐渐离去,孤独得无人可陪伴,每喊一句“老伴”,老大爷都希望有人能应上一声。我想到前不久在史铁生所写的《病隙碎语》中的一段话:“‘生命’二字,可以仅指肉身。而“我”,尤其是那个对意义提出诘问的“我”,就不只是肉身了,而正是通常所说的:精神或灵魂。但谁平时说话也不这么麻烦,一个‘我’字便可通用——我不高兴,是指精神的我;我发烧了,是指肉身的我;我想自杀,是指精神的我要杀死肉身的我。“我”字的通用,常使人忽视了上述不同的所指,即人之不同的所在。”老伴对爷爷已经是一个长期的精神陪伴,是他灵魂中的一部分,老伴早已成为了自己内心的精神支柱,成为了“我”的一部分,这是精神上的“我”,无法割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和邻居散步时,邻居到:“唉,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人老了都这样,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爷爷就像是一面三十年后的镜子,映射出了大部分普通人的状态。是啊,无论年轻时再怎样肆意张狂、无忧无虑,终敌不过时间一刀刀的划痕——或许是某天出现的一条皱纹、膝盖的一阵酸痛、鬓角的缕缕银丝,还有最可怕的孤独。孤独,是的,此时的你曾有过那么多温暖和陪伴,面对死神却是孤身一人,这其中我们也在逐渐淡忘那些美好的曾经,回忆像阳光下的气泡飘走、破裂,化作眼角苦涩的泪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么这人生终将逝去,还有意义吗?戴安娜·阿西尔回望自己的一生,在《暮色将尽》一书中提到:“我们应该记住,尽管微乎其微,但每个个体确实有真实的贡献,不管贡献有益还是有害,这就是我们应该不断往正确方向努力的原因。因此,对于个体生命应该满怀兴趣进行研究。”我认为就此看来,过程有时是比结果更为重要的,当一个人能够毫无疑虑地奔赴人生的盛宴,单纯的献出宝贵的激情,那一刻,生命被赋予价值,成为一件赏心乐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暮色将尽,归鸟在暮色中环旋,夕阳傲然地看向这个世界,说:“我与你相遇,与你相识,最后在你的怀中沉睡”,时光是一段永恒的诗篇,讲述着岁月的沉淀与安宁。</p>